“好了好了,既然青青妹妹承认带我了,那我就继续说刚才那南宫澈。”
霍青青瞥见暗处的辰砂朝她示意,微微颔首。
林豫又看了看四周才转过来继续道:“那夜里,我蹲在他院子的树上,看得真真的。他大半夜起来,推开窗子,像是魇住一样,嘴里还嘀嘀咕咕念叨着什么,之后从屋里推开门走到院子的树下挖了几下,然后朝着月亮叩了三个头。”
“虽然那夜里,我离得远,但我自幼习武耳力好着呢……”
林豫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一阵细碎的响动。
“谁?”林豫转过头去,见着一个二八年华的女子从竹子后绕出来。
是齐云。
齐云没有说话,只淡淡地看了林豫一眼。
霍青青将林豫轻轻一拉,自己站在林豫身前,朝齐云笑道:“齐同窗没去上课?”
她这话问得倒是合理,今日开课,除去必修的四书政论六艺之外,还有其余自己选择的课业。这个时辰,主课早已结束,该是其他课业的时候了。
齐家被称作淇河风雅,为淇河文人之首。齐云自小便习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养出一身书卷气。去年她便到了入学宫的年纪,只是家中本有颇有声望的教习师傅,况且齐家也无心朝堂,只望偏居一隅安稳度日,齐云便一直在家中学习。
直到今岁,才说服齐家主,总算是参加了学宫考试。
若是没记错,齐云的答卷排在第七。
齐云没有看霍青青,目光越过她看向后面的林豫。
齐云生得高挑瘦削,清秀得很。她也是一袭学宫青衫,腰垂碧青丝绦。此时看着林豫,秀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站在几步开外,声音轻浅:“林学长应当知道,不该在背后妄论他人。”
“是我问的,林学长在给我答呢。”霍青青拢着手面带笑意:“昨日入学宫,南宫师兄来为我引路。今日恰好林学长在,就多问了几句,齐同窗勿怪。”
齐云端详着霍青青的脸,看着不似作假,面上比方才冷了些:“是我错怪林学长了,我道歉。”
说罢,她便转身走了。
“青青妹妹。”林豫见着齐云走了,才自霍青青身后出来,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在背后说小话确是不该。但是……我知晓你是来查案子,总觉得南宫澈那次的动作,是不是会有所关联。恰巧你问到他,我才说了这么多。”
他叹了口气,无奈摊手:“谁知道会碰上齐云。”
“这又有什么说法?”霍青青好奇起来。
林豫说得不错,南宫澈那般行为确是奇怪,林豫想到了告诉她无可厚非。只是,这齐云又与南宫澈有什么瓜葛?
“青青妹妹,你真是难为我了。”林豫拧眉,半晌才一咬牙:“算了,就当是青青妹妹查案所需,说给青青妹妹听听得了。”
“其实这也不算秘密。”林豫带着霍青青在石凳上坐下。
他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里面装着几颗麦芽糖。他数数分出一半推给霍青青。自己捡了一颗丢进嘴里,才继续道:“南宫澈也是淇河人,小时就有神童之称。南宫家往上数两辈,也是淇河文人争相学习的书香世家。”
霍青青点头,她也有些模糊的印象,淇河曾共有三家能排得上号的世家,其中一家便是南宫。
南宫家祖上也曾出过投笔从戎的文人,上得战场去,便再没归来。
“这南宫家曾与齐家定下婚约,自南宫老爷子那里就定下来,生男结兄弟,生女结姐妹,一男一女便做姻亲。这一纸婚约便一直到南宫澈和齐云才算是圆满。可自从南宫老爷子仙去之后,南宫家便没落了。南宫澈在履行婚约前,毅然决定入青州学宫,为南宫家挣一个仕途。”
“这一呆便是三年有余。齐云不是没来过学宫,就坐着马车带着帷帽给南宫澈送过几次吃食。那南宫澈一次都没收过。”林豫说着,索性双手撑着头,看着霍青青:“青青妹妹,后面的是我猜的,这齐云一直想入学宫,恐怕就是为了南宫澈。”
“南宫澈此人虽死板了些,但为人正直。若非那日晚间我看到他那样,只怕都不会同青青妹妹说离他远些。”
霍青青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学宫里的八卦事,而后又想到方才齐云的冷脸,不免心底无奈。
那齐大小姐怕是误会了。
晚些找她好好道个歉聊聊吧。
“青青妹妹,还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林豫一笑,就露出那颗小虎牙。
十八九岁的少年郎还没长开,跟霍青青一样还有点圆润润的模样,加之爱笑,笑时总会露出那颗小虎牙,甚是讨人喜欢。
林豫又捡了一颗麦芽糖,接着道:“那夜里,我听见他好像说什么……新生。青青妹妹看看,于查案,可有帮助?”
霍青青还未答,便听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疾风像是在躲什么飞快扑扇着翅膀撞过来。
“嗯?”霍青青赶忙起身一闪,疾风结结实实撞到林豫胸口,把林豫撞得跌在地上。
“什、什么东西?”林豫呆呆的低头看怀里。
疾风从他身上跳下来,张牙舞爪地站在地上,翅膀完全展开,不断朝着来路鸣叫着。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跑什么?”顾衍从那方过来,双手环胸睨着地上的疾风。
疾风吱哇乱叫,不断在地上蹦哒着,不时歪头看一眼霍青青再转过头去继续朝着顾衍鸣叫。
霍青青伸手把林豫拉起来,而后蹲下身子,摸摸疾风的头:“他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