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私生女?原来江先生也并不如外界说的那样的高风亮节,男人嘛,多几个孩子和女人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样遮遮掩掩反而让人笑话。你说是不是?姐姐?”
知道他在故意找茬,江隐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的烦闷呼之欲出。她仰头喝了一口杯中的酒液,张开嘴准备说话。
“既然你知道画作的作者,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有人忽然加入了她们的对话。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江隐不可置信地扭头,发现江蓁正朝着自己走来。
春雨15
她还穿着路透图里的那件牛仔连衣裙,甚至还没换一身适合这个场合的衣服,就这么风尘仆仆地立于万丈灯光之下,皱着眉看向江隐身边的胡恒。
大约是连轴转着赶路,在镜头前一向完美无瑕的江蓁此刻脸上带着妆容遮掩不住的疲惫,就像一块美玉失去了通透的光泽。但江隐却觉得,此刻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要动人。
她们在宴会厅的角落,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江泠外出办事还没有回来,她们的父母还端着酒杯在同友人交际。这小小的一角里,只有她们三个人。
胡恒显然没想到这段对话里插入了第三个人,他有些震惊地跟着江隐一起转头,看向“来势汹汹”的江蓁。
见他半天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江蓁又重复了一遍:“胡小少爷,既然你知道这幅画的作者,又何必多次一举呢?”
胡恒见过她,业内都知道江家的小女儿江蓁在圈里工作。
他的反应很快,立即反驳道:“不错,我确实知道,但是你这位跟在薛老太太身边长大的妹妹好像不知道。”
江蓁上前一步,挡在了江隐面前,轻笑一声道:“她的确不知道,因为奶奶从不在乎我妹妹需不需要知道这些,她活得开心快乐就行。”
“不过,”江蓁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胡恒一眼,“胡小少爷不擅长学习,这也情有可原。那既然你这么想探究与绘画艺术有关的东西。不如我来问问你,这幅画画于作者里亚人生三个时期中的哪一个时期?她在这个时期的绘画风格如何?这幅画又反映了她当时怎样的精神?”
胡恒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都不知道这幅画背后的作者是一名引领了艺术发展的伟大女性。
“身为江家的女儿,连这种东西都不知道,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他似乎有些急得跳脚,攥着酒杯的指节微微泛白,显然主人正因愤怒而用力。
“她用不着知道这些,我妹妹艺术方面虽无造诣,但她可是京禾大学王牌专业金融学在读,我记得你当初吵着闹着要参加高考来证明自己的智力水平,结果好像报考的大学一所都没要你?”
江隐从前只在江蓁的脸上见过那种招牌式的甜美无害的笑容,但此刻的她目光挑衅,唇角的那抹浅笑带着嘲讽,如同玫瑰花柄上能让人被刺得流出鲜红血液的荆棘。
危险又迷人。
“我根本没用心学!”胡恒拔高了声音,似乎想用音量掩盖自己的气势不足,“老子要是好好学上一年,指定比这个私生女考得高!再说了,老子不走国内高考这条路,一所大学我都瞧不上,我爸已经给我申请了国外知名大学,甩那个什么京禾大学十条街!”
他的气势汹汹与对面淡定的江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国外留学?”江蓁双手抱胸,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忍不住嗤笑一声,接着道,“你是不是以为,你申请了五所知名大学皆被拒绝的事情我们都不知道?有的时候啊,花钱是买不来学历的。”
“而要想继承你母亲的家业,必须有让谢老夫人承认的学历,起码得是国内2大学的硕士学历,而你——”江蓁话语一顿,并没有接着往下说。
因为后面的话已经不需要再重复了。
“哐啷”一声,做工上乘的高脚玻璃杯被胡恒狠狠扔在了地上。这一声在放着舒缓古典乐的宴会厅里,足以引起众人的注意。
他怒目圆睁,猛地上前了一步,因生气而发红的双眼像要吃人的鬼魅,让江蓁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江隐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护在了身后。
“大庭广众,你的父亲,还有你们谢家产业的合作伙伴以及竞争对手全部在场,他们现在全部在看着你,如果你还想继续出丑的话,尽情动手。”
“胡恒!”不远处,他的父亲厉声喝到,“你摔什么东西?”他是最了解自己儿子的人,一旦胡恒与别人发生冲突,十有八九都是胡恒惹的事。
从前他会想办法为他摆平,但今天这里是江家的主场,他最近正在和江家的长子谈一笔大额生意,这种时候,不能有任何差错。
在他这一声喝止之后,胡恒已经站在原地没动。
“这是怎么了?”秦珠绕过人群,缓缓走出来,“蓁蓁,小隐,发生什么事情了?”
众人都没有靠近,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正在对峙的江隐和胡恒。
江隐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低声道:“如果你想把事情闹大,我可以陪你。但是你别忘了,这里是江家。”
气氛凝滞,只有胡恒的父亲又喊了他一声。这一次,他的语气要更重上三分。
僵持数秒后,胡恒后退了一步。他依旧用恶狠狠的目光死死盯着江隐和江蓁,嘴角却带起了从前那种吊儿郎当的笑,眼神与嘴角的表情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让人不寒而栗:“没事老爸,我不过是失手,没拿稳杯子,吓到了二位姐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