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差一点……
单裘拼命往前跑,无论如何,他必须踏进大盛的城池!
“嗖!”
一支利剑破风而出,稳稳地扎进了单戎的胸膛。
他看着胸口的血洞,终于认命了,他一生自负,屯兵数十万,霸气出征,立誓斩杀太子,夺下城池,剑指盛京。
他要当北狄最优秀的王,他要四海皆臣服于他的铁蹄之下,他要百世流芳,要万人敬仰,要被后世传颂,
他怎么能毫无招架之力,窝囊地死在自己亲手训练的狼兵之下,甚至连自己为什么会惨败也不知道。
对方还大开了城门,撤去了守卫,可偏偏自己就是进不去,在众人面前遭遇这彻头彻尾的羞辱,还不如就此死去。
单裘想裂开嘴放声大笑,脸上的疼痛提醒他,这个简单的动作他也做不到了。
他终于,仰头倒了下去。
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了那身银色的铠甲,在阳光下,亮地刺眼。
长乐公主姿势不变,头也不回对姜宇道:“老将军,即使他们喊了撤退,箭也不能放下,不是吗?”
姜宇一头冷汗,忙称是,虽然单裘即使进了城门也会被其他弓箭手立即射杀,但与未能踏入城门一步相比,在史官们的笔下都是完全不一样的。
单裘的两位副将慌忙冲了过去,一左一右拖着单裘的尸身往回跑。
“撤退,撤退!”他们再次大声呐喊。
远处,北狄的战旗倒了下来,换成了白色的布帛。
他们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战争,对方不费一兵一卒,就让他们溃不成军,让他们自相残杀,让他们的主帅死于阵前。
他们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有摸到,他们抬头看着依旧背手而立,站在高处的太子,他的脸看不真切,但金色的阳光和铠甲的反射一起在他身上闪耀,让他有如天神下凡。
对,他一定是天神,不然为何会有如此强大的内力,不然为何能轻易指使他们几代人才训练出的狼兵,还能让主帅阵前狂,宁愿一死。
更重要的是,他其实没有真的杀害北狄的士兵,北狄的士兵骁勇善战,不代表他们喜欢战争,喜欢刀尖舔血,尸山血海,朝不保夕的生活,他们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兵卒,赢了,功劳是主帅的,可命才是自己的呀。
“可怜白骨攒孤冢,尽为将军觅战功”。
可如今,连将军都死了。
他们真的受够了连年的战争,明明只有一墙之隔,却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士气一泻,便再也聚不起来了,不知道是谁第一个丢下了兵器。
那兵器丢落在柔软的黄沙里,听不到什么声响,可每个人都清晰地听到了,他们听到这止戈弭兵的声音,如此剧烈,震得他们心尖颤。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他们陆续丢盔弃甲,看着城墙之上,他们记得,一开始,有位身着银甲的公主说过:“降者不杀”。
不知道还作不作数?
大盛城墙之上,士兵们开始庆祝,他们看到了降旗,二十年了,他们等了二十年,这不是十年前的艰难反攻,不是你来我往互有伤亡,是他们以压倒性的优势,让对方甘愿俯。
他们回头看着守护了多年的城池,这里人越来越少,留下来的大部分是走不动的病弱,或者愿他们共存亡的军属,那曾熟悉的人间烟火气息仿佛已被战事尘封,这座古老的城池,只见硝烟,不见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