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黎虽然不屑,但毕竟人在屋檐下,他无法质疑什么。
大世界对新人很不友好,不过再不友好也不会出圈,毕竟新人跑了老人就不能偷闲,所以至多不过是过过嘴瘾,倒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只是有一点、方黎之前并不觉得怎样的问题,竟成了最困扰他的事情——
睡眠。
十八岁,正是熬夜转天补一觉就能好的年纪,只可惜,他没有补觉的时间。
这样的生活过了一周,某天他醒来,简单洗漱之后回了琴房,这一路他好像走在棉花上似的,清晨的阳光相当明媚,照得他越发困倦。
他已经连续几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了,实在有点顶不住,所以不受控制地,他又钻回了被子里。
这一睡就是自然醒。
方黎从来没睡过这么香甜,好像做了个幸福的梦,让他在梦里也笑出了声。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阳光已经彻底离开了琴房,这意味着,时间起码已经到了正午。
他陡然惊醒,由于起床过猛而头疼起来,他揉了揉太阳穴,又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这才看清琴房的全貌。
然后,愣了。
我的老天爷啊,这位仁兄什么时候来的??
而且来就罢了,竟然还不出声。
那个坐在琴凳上、翘着二郎腿的男人,手旁放着一本书,从翻开的书页数量可以得见,这个人应该已经待了很久。
凝视着那双漆黑的眼睛,方黎只能从中看出一抹笑意,对方见他醒了,便挑起眉,笑意更加明显了些。
方黎更窘迫了。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身下皱巴巴的床单,猛的爬起来,简直又羞又愧。
羞是被人发现住在琴房里。
愧是担心对方迁怒刘文哥。
“抱歉,谭先生,我……我只是练琴练得太晚了,就……就睡在这里了……”方黎不敢看谭诺的眼睛,生怕被人看出破绽。
“原来如此。”
方黎震惊了,这人竟然不怀疑他蹩脚的谎言??
“我听刘文说了,你每日练习到深夜,偶尔会留宿在琴房。你如此勤奋我很高兴,不过也要注意身体。”
方黎很少被人关心,更何况关心他的人还是谭诺,他开心得当即疲惫全消。
“我没事,这木地板挺好睡的,我已经睡习惯了!”
谭诺挑起眉,问:“习惯了?”
完了,竟然兴奋得口不择言,差点把实情说出来。
“啊……”方黎尴尬一笑,“偶尔睡一两次嘛……所以习惯了。”
谭诺没有质疑他,而是微笑着说:“既然你练习这么辛苦,今晚我请你吃饭,算是犒劳一下你。”
“……啥?”方黎一下子犯了难。
今晚要去大世界打工,那个管他们乐手的负责人说了,一次旷工,以后就再也别来了,这个工作是刘文哥好不容易帮他介绍的,而且才做了一周,就算是请假也是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