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我查一下,童连昨晚哪去了。”惊蛰抓着他的衣袖。
雷准皱眉,拉惊蛰到一旁坐下:“你慢慢说,究竟怎么了?”
“昨晚恒丰地产的常老板包童连出台,童连到现在还没来。我没有他的号码,也联系不上他。那老混蛋是个变态,我怕童连被……”
无需多说,雷准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他拿出手机,拨号,简单吩咐几句便挂断。惊蛰在旁边坐立不安地看着,问他:“这就好了?”
“等十分钟。”雷准拍拍他的头,手不着痕迹地放在惊蛰肩上,仿似拥抱,“恒丰地产的常立元啊,你们怎么会招惹上他?”
惊蛰就把事情的始末说了。雷准听后想了一会儿,说:“宁飞已经放出话,伤害你,就等于向宁家挑战,所以常立元那杯酒肯定是不敢向你讨了。童连跟你关系好么?如果是我,我也会挑替罪羊泄愤。”
惊蛰摇摇头,有些低落。雷准抬起他的脸,仔仔细细看了一圈,说:“我跟宁飞的事,你都知道了?”
惊蛰躲开他的手,往后坐了一点,闪出雷准的怀抱:“知道了。”
“那你还生气么?”雷准逼近。
“本来就没什么气不气的,你结婚与我无关。”惊蛰指指他的口袋,“你手机响了。”
雷准无奈,接起,那边说了几句雷准便收线,一脸复杂地说:“人找到了,还活着,在医院。”
惊蛰的心“咯噔”一下沉下去,站起身就往外走,雷准从后面赶上来,拉住他的手臂:“你知道在哪家医院么?我送你吧。”
爱之殇
刚下过雪,车子不敢开太快,童连所在的是一家疗养地所属医院,惊蛰用大拇指都能猜出肯定是被折腾得剩半条命之后就近扔在那里的。他死死扒着门把手,路面雪白,映着路灯,明晃晃照得眼疼。
“童连跟我关系不好,他为人嚣张又尖刻,店里没人喜欢他。要不是因为他爬了慕辰的床,恐怕早就被店里的人挤兑出去了。其实我也不喜欢他,以前是,现在也是。”
“那为什么你这么担心他?”
“不知道,我只是不能明知道他现在只剩半条命,还不闻不问看他去死。我这一会儿一直在给自己找理由,告诉自己他是因为我不在,才会被抓过去受折磨,但我明白根本不是这样。”
“惊蛰,你只是善良而已。”
“不,我不是善良。”惊蛰把头重重撞在车窗上,带了些哭音,“我只是怕报应,怕以后想起这件事,自己会后悔,会责怪自己。以前不觉得,自从……之后,就特别害怕,就不自觉地要求自己做一个完美的人。”
“自从什么之后?”雷准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惊蛰垂着头,不答他的话,雷准慢慢便明白了,这之后,是从十九闯入他的生活开始。
手握得方向盘更紧,面上却笑出来,惊蛰不喜欢穿高领衫,今天却破天荒穿上了。为什么呢?答案呼之欲出。
车子在路上颠簸滑行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达医院,雷准的人等在外面,见车子驶入,便迎上来。这时候又下了一点雪,惊蛰跳下车,他们愣了一下,便看到雷准跟着下车。几个人拥着他们往最里面的病房走,一路对雷准介绍情况。
童连是今天早上送过来的,送来的时候昏厥着,医生实施了急救才抢回一条命,从急诊室出来,送他到医院的人却都不见了。医药费没给,也没有陪护的家属,摆明了要让他自生自灭。雷准便问伤得怎么样,那人犹豫了几秒钟,说,不乐观。
说话间已经到了童连病房门口,这家医院虽然规模小,但由于开办在疗养地内,设施倒是不错的。惊蛰推开门,却不敢进去,雷准把手放在他肩膀,对他点点头,他深吸一口气,走进门。
病房里有两张床,却只有童连一个病人。他已经醒了,双眼大睁望着天花板,就算听到人进来,也毫无反应。惊蛰走到他身边,刚刚抓住他被子的一角,却被他发狠整床被子都踹翻。
“你不要这样。”惊蛰蹲下,捡起被子,童连一声冷笑:“拜托你,跟我说话大点声,我左耳朵聋了,听不见。”
惊蛰手一颤,下意识握紧被子,声音里带了些抖:“他们……干的?”
童连仍是笑:“不仅如此,我的两只脚筋被挑断了,这一辈子不能跑不能跳,也不能做重活不能久站。”他打量了一下惊蛰的脸色,笑得更加猖狂,“这就受不了了?我身上的伤还有无数呢,你要不要看看?”
“童连,你别自暴自弃,医学昌明,肯定会治好你的。”惊蛰说着自己都不知该怎么信的话。
童连更不会信,他冷笑一声,目光好像要穿透惊蛰一般:“且不说有没有法子治,那笔医药费谁来出?你们个个都有指望,就都排着队看我的好戏。对,我是没有你这么厉害,勾搭了雷准,为他爬了那么多人的床,现在又养了个小白脸,可以坐吃山空。我从头到尾都只有慕辰一个人,现在他不管我了,不要我了,我就像破布,谁都能踩上几脚。治病?不如由我去死!”
“慕辰他不是……”
“我知道,他从来没有爱过我。”童连挥着打着点滴的手,神色间有些强弩之末的疲惫,“我早就知道了,可是不是有句话,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么?不过后来我想明白了,他跟我,本来就是玩玩而已,谁会要个男妓?我越是明白,越是笑自己傻。我真傻,我怎么就一门心思扑在他身上,本来就指望不上,我还把最后一点希望都压在他身上,我们睡了那么多次,他连句承诺都没给过我,我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