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一脚踩在他影子上,两个短短的影子融为一团黑球,那是小狼忽然牵起他的手,把他拉向自己:“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什么都行。”他深吸一口气,仔细编织了一下词汇,几乎一句一顿。“我考虑了一下,我心里头,大概是吃醋。原来吃醋的滋味这么难受,我以后再也不想吃醋。”
惊蛰捂着肚子大笑,拽着他的领子把他头拉下来,“吧唧”亲在小狼唇下刚刚冒出的青胡茬上。十九摸着自己的下巴傻笑,把人抱起来,没头没脑乱亲一气。惊蛰冰凉的脸被他热乎乎的嘴唇碰一下,整个人就颤抖一下,他“咯咯”笑着,把十九搂紧。
再也不让你吃醋了,惊蛰暗自发誓。
晚上早早就去了酒吧,慕辰破天荒在吧台。调酒师新调了一杯酒,他接过来一饮而尽,被调酒师责怪暴殄天物。看他笑得颓废,惊蛰因为童连而起的一点点埋怨也全变作担心。他走过去,狠狠拍了一下慕辰的肩膀,光靠力道,慕辰就猜出是谁。
转过头,目光凶狠:“谋杀?”
“看你没精打采,被温林甩了?”惊蛰故意笑他。
慕辰摇摇头:“他最近春风得意,一篇论文被欧洲医学会看中,满世界地作报告。研究所的工作辞了,眼看着,就比我还有钱了。”
“你嫉妒?”惊蛰一脸“你说出来我也不信”。
“不嫉妒,这是他应得的。”慕辰示意调酒师给自己一杯酒,“你去看过童连了?他怎么样?”
不说童连还好,一说惊蛰就有气:“他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你怎么忽然帮他说话了,你不是看不惯他么?”慕辰斜他一眼,叹道,“好歹一个床上滚过好几次了,他对我的心思我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我们不可能。他沉迷下去,对自己并没有好处,更何况,他对温林已经起了歹意,我不能姑息。”
“那你就这么绝情?”惊蛰也示意调酒师给他一杯酒,可调酒师没理他,“他这么喜欢你。”
“对他绝情一点,是让他死心最好的方法。”慕辰一口饮尽杯中酒,酒精冲上头顶,有些冲,“我下午,去医院看他了。没敢进病房,只是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护士说他情绪不稳定,但还算配合治疗。我在病房外面站了半个小时,病房里一直很安静,后来温林给我电话,我就走了。他的住院费是你交的?我会还给你,不过这件事,希望你不要告诉温林。”
惊蛰深吸三口气,冷笑:“慕辰,我发现你还真是个自私伪善的小人。你爱的温林在你眼里就是宝,怎么保护都行,你不爱的童连,你就连他奄奄一息都不肯去看他一眼。你知不知道他多想见你,他要不是自暴自弃,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慕辰苦笑:“我都明白,所以他出院之后,无论什么样,我都会负责起他的一辈子。”
“怎么负责?找个不见光的地方一辈子养着?你就不怕你的温林知道你是这么个小人之后离开你?”
“惊蛰!”慕辰猛地一拍吧台,力度之大连杯子都被他震落地下,“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就可以这么指责我?!”
“我什么人也不是,老板,忘了跟你说,我今天来就是跟你辞职的!”惊蛰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我签了三年,去年到期,所以现在,我可以想辞职就辞职。慕辰老板,我不干了!”
“呀?你也不干了?”门口忽然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两个人一齐转头,小满笑颜如花,一步三扭走过来,“慕辰啊,你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一天碰到两个炒你鱿鱼的。”
“什么?”慕辰有点理不清头绪。
“我要辞职啊。”小满敞开衣领,白金项链熠熠生辉光照大地,“刚刚有个人给了我一张一百万的存折跟我求婚,我收下存折,答应他考虑考虑。慕辰啊,我梦寐以求的环球旅行明天就要开始了,祝我一路顺风吧,顺便,帮我留意一下最近哪几支股票会大赚,剩下的钱,我要投资股市。”
“二哥他……他真的给了你一百万?”惊蛰纯粹感叹。
小满却以为他不信,从口袋里掏出热乎乎的百万存折,摊开,指着最上面一行字:“看,写着我的名字呢,新出炉的百万富翁。你们说,陈会明会不会贩毒啊。”
惊蛰与慕辰对视一眼,深切觉得这孩子疯了。小满得意洋洋地把存折从前到后又看了一遍,熨熨帖帖装进口袋,看着慕辰说:“我做到这个月底,慕辰你赶紧找人补我的缺吧。惊蛰,你做到什么时候?”
“也是这个月底……”惊蛰晃晃头,“等,等一下,那你……跟他结婚么?”
“怎么可能?”小满嗤笑一声,“两个大男人结婚,笑死人了。”
“可他对你是真心的。”
“惊蛰,你最近圣母得厉害。你怎么知道他对我真心还是假意了,别以为所有的爱情都像十九对你的那么纯真。他说一百句我爱你,都没有一百万实际。”小满斜了慕辰一眼,翘起嘴角笑,“胡彪一笔军火买卖进账就不止一百万,我拿陈会明这点钱,算多么?”
慕辰摊手,看着惊蛰:“你要不要义正词严,再来痛斥小满一番?”
惊蛰掩面,声音从手指头缝里溢出来,说不出的悲痛:“我错了,圣母是种病,得治!”
小满搂着他肩,一副“不抛弃不放弃”的表情:“乖,早治早好。”
关于童连的争论,就在小满的插曲中草草落幕。惊蛰刀子嘴豆腐心,心里极其不满慕辰做法,但也不能为童连做更多,偶尔致电医院主治医师询问病情,是他所能做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