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怀疑白以辰?他不就是一个小临工?”张局听出了点问题。
“第一次见到他我也觉得他就是一个来找工作的小孩,没有想很多。但是我第二次见到他时就是我帮韩子飞撬孟广义场子的那次,孟广义手下四个人把我堵在一个特偏的地方,当时挺危险的。那么晚那么偏那么危险,白以辰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小孩子居然蹦出来解了我的围,这也太巧了!
“第三次,他刚满十八岁,第二次来酒吧找工作,当时郑锐就拒绝他了,可他坚持,那样子势在必得!我就很奇怪,他不是农村来的务工人员,他就是本地的,城市户口,从小学到高中循规蹈矩,他出示过他的高中毕业证,但我没看清。可我想,通常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不是应该去念大学么?即便没在念书,打工不是也该选择麦当劳肯德基一类的么?怎么会有死活要来酒吧的?我还特地试探过他,警告过他酒吧会有很多□交易,可他坚持。所以我鼓动郑锐留下他,我想看看他到底搞什么鬼。反正如果他真的有问题,无论我帮不帮腔,他也一定能想方设法来燃惑,我就顺水做了个人情。
“第四次在休息室,我下意识的做了一个小擒拿的动作,通常没人会太在意。但是他直接问我是不是学过擒拿,这太敏锐了。
“第五次,就是今天,当秦晓他们冲进来时,他一头就往吧台里扎,我怀疑他知道林子手里有货,看到警察进来,下意识地就想进去把货毁了。要不是秦晓反应快把他叫过去了,我今天非玩砸不可!”
秦晓听到这话,挺了挺胸,志得意满!老子火眼金睛啊!!
“因为韩子飞一直在拉拢我,我也基本上答应了,所以我很担心这个白以辰是韩子飞安排进来探我的底儿的。我得让孙提问问他。”
张文海点点头,赞许:“心思缜密,安诺,你担心的很有道理!”
安诺平静的脸色下掩盖的是一片惊涛骇浪!
那只是个孩子啊!
他可以条分缕析地说出白以辰的可疑,他可以将白以辰扔进狭小冰冷的提审室,面对有几十年提审经验的提审官。
但是他也在想,或许白以辰这个孩子本是抱着填张表回答一下姓名籍贯住址就可以万事大吉顺便参观警局以便于今后吹嘘的单纯心态进来的,可今夜注定会成为他的噩梦!
或许他真的是韩子飞的人……如果是这样,这个才18岁的孩子让安诺控制不住地心疼和遗憾,他的人生几乎还没有真正开始就步入了绝境,而他本来应该是阳光下最灿烂的存在。
如果他不是……安诺想到他此时必然惊恐万分孤立无援,想到一个小时前,他还甜甜地说:“安大哥你正直又善良,诚实又热心,你陪我们去吧”……安诺觉得自己心都拧起来了,他几乎可以看到白以辰明亮的眸子又浸在一层泪中,就像那次在休息室,被自己吓到苍白颤抖,手足无措。那次,他是怎么做的呢?对了,他把白以辰揽进怀里,把下巴埋进白以辰的顶发里,悄声说:“对不起”。
这次……
自己还有机会揽着他,说:“别怕”么?
莫局点点头:“我安排老孙去问了,有什么问题的话老孙能看出来。”
安诺的时间有限,这实在不是一个分析自己内心情感走向的好时机。他没有办法深思自己对白以辰的这份情感到底是出于一个警察对误入歧途的少年的忧虑,还是一个大哥哥对自己年幼弟弟自甘堕落的愤恨和心疼。
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眼前的谈话上:“还有郑锐,我觉得郑锐现在已经快撑不住了,他跟韩子飞的分歧已经大到无法调和了。今晚就是个机会,我们当着韩子飞的面理由充分地带走郑锐,韩子飞心里肯定会对郑锐有心结,这对我们以后的行动很有帮助。”
“第三个原因就是林子!他必须尽快离开燃惑了,他的身体承受不住了,再吸下去他会死的。而且我觉得这样一来,在韩子飞那里郑锐的嫌疑就小了很多。”
“第四个原因是韩子飞!林子今天替韩子飞出货,又赶上全市夜查,我今晚帮林子保住了货,韩子飞会更加信任我,我需要他的信任。这个机会千载难逢!”
安诺停下来,仔细地想了想整个过程,万流归源,每一步算计都精确无误,每一个细节都妥帖细致,他相信今夜是完美的一夜。
秦晓笑笑,补充道:“基本今天算是幸运的,本来我们是打算以吸毒的名义抓林子的,那小子身上的味儿简直就是明火执仗了。可那样林子就不能再用了,没想到他居然没带身份证没暂住证,正好给我们一个理由不漏痕迹地把他带回来。”
安诺也笑了,是啊:“还有,白以辰那小子也是,好好的非往吧台里钻,我差点就要挠墙了,好在秦子眼贼,把他提溜过去了,要不我肯定没法帮林子藏起那批货,丢了货不要紧,问题是我失去了一次取得韩子飞信任的绝佳机会。”
莫局用拇指摩挲这茶杯的杯口,斟酌了一下说:“还是太冒险了,今天的夜查除了小秦知道底细,那些小警察什么都不知道,万一抓出那包货,岂不是全玩瞎了?”
安诺搔了搔头,尴尬地咧了咧嘴:“我也知道冒险,可是机会难得,我上午发现林子从韩子飞那里进了货,实在来不及部署什么,只好借着这周全市夜查下手了。我就怕检查的兄弟查出什么,特地在盐罐里洒了点儿酒。也只能这样了,我总不能让小秦一个队长直奔吧台亲自去检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