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医院以后不能再来了,安诺想,太不吉利了!
去划价处划价缴费,再去药房拿了药,安诺回到注射室时愕然发现人去床空!就那么三十来分钟的功夫那个混小子就跑得人影儿都不见一个!安诺气得暗骂:“我又没打算强上了你,你跑个鬼啊!”再一想,莫不是这小子还在介意自己之前的态度,气闷之下耍小脾气跑了?
安诺真觉得自己谈了那么多女朋友,随便哪个都比白以辰容易搞定!!这喜怒无常的个性真能要了自己的老命!安诺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老子知道你的老巢在哪里,你信不信我去你那狗窝里堵你去!
愤愤地一扭头,安诺唬了一跳——白以辰不动声色地站在他身后,笑眯眯的:“你这一脸愤怒的,是谁惹了你了?”
“你小子干嘛去了?”安诺摸摸自己的心脏,决定改天去做个心电图。
“厕所啊,还能去哪里?我一分钱没有,离开你连家都回不去!”白以辰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盯着安诺,“你得送我回家,然后路过超市时咱们得去买点东西,我的午饭和晚饭还没着落呢。”
“超市?”安诺已经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被白以辰气笑了,“你打算赊账么?”
白以辰挥挥手,洒脱地抬脚就走:“赊什么账啊,你肯定带钱包了!哦,那些药是我的吧?!”
安诺气闷却心甘情愿地跟在白以辰身后,第一次相信自己真的有抖的潜质。
安诺一手拎着两大塑料的东西从超市出来,坐上出租车后瞄一眼身边脸色依然很差,却带着五分笑意的白以辰纳闷:“我就奇怪了,白以辰同学,你哪儿来的这种吃冤大头的魄力,这两大袋子是你的午饭和晚饭?我看你至少买了一周的吃食!再说,你拿洗衣粉和洗头水当饭吃?”
“嗨,顺手嘛!省得我明天还得出门买!要不我回家后还你钱?”白以辰惬意地靠在座位上,合上了眼睛。
安诺愤怒地在心里咆哮:“我怎么可能让你还钱?我想养你一辈子!”
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白以辰先下车,弯下腰对还在车里的安诺说:“安大哥,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也赶紧回家睡一会儿吧。”
安诺一言不发地伸手推开白以辰,长腿一迈就从车上下来,从兜里掏出五十元钱扔给司机,不等找钱拎着两大袋东西抬腿就走。白以辰瞄一眼计价器,坚定地站在副驾驶的门边跟司机大眼瞪小眼,半分钟以后,司机败下阵来。
白以辰握着找回的十九元钱,跟在安诺身后,看着安诺高大的身影,宽宽的肩背,他想起昨晚伏在上面的温暖和安全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感受一次那种温暖和安全!
白以辰摇摇头,努力把刚刚升起的念头甩开。昨夜,他蜷在床上想了一夜,想通了一件事:自己对安诺太依赖了!这是个很危险的信号,他亲眼见过过度依赖一个人会变得多么可悲可怜,自己决不能沦落到这样的地步!虽然安诺能给予自己温暖和安全感,但那毕竟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未来还是要靠自己去走!白以辰提醒自己:如今,他需要的不是亲情,而是金钱!安诺关心他、爱护他,自然是人生一大幸事,自己从此有了一个兄长!安诺拿他当普通朋友,甚至只是“同事”,那也是理所当然的,自己只当是学习如何与人交往。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白以辰再次对自己说。
安诺站在白以辰那间小小地下室的门口,看来物业打扫过这里,地面的积水基本已经被排干了,但是逼仄的空间里水汽很大,潮湿得让安诺觉得自己的衣服立刻都贴在了身上,黏黏的很不舒服,一股子淡淡的霉味萦绕在鼻尖,掺杂着堆积已久的垃圾散发出来的腐臭味道!
这个小区位于市中心,房价奇高,物业费自然也水涨船高很是笑傲同行。安诺想不明白,这么一个“高端”的小区,地下室怎么会跟垃圾场差不多!
白以辰扶着扶手走下来,站在房门口瞪着安诺:“开门啊!”
“你家为什么要我开门?”安诺觉得“你家”这个词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拿一刹那,自己简直按捺不住想把眼前这个倔强的小东西打昏扛回自己的二室一厅!
是的,安诺很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从昨天下午他第一次踏进白以辰的小屋时他就在考虑,能不能让白以辰搬来和他一起住,反正空着一间房。安诺甚至想好了措辞和借口,他可以对白以辰说他需要一个合租人来和他一起分担房租!事实上,当初租下这个两室一厅的目的就是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安□一个人来,以安诺朋友的身份住下,安诺会尽量帮他也打进刘波的公司,双保险总是解决问题的绝佳途径。但是这个念头每一次冒出来,安诺都用力把它踩回去~他必须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自己:白以辰的安全最重要,除此之外,一切关心都是假的、虚的!
所以,安诺站在这里很是挣扎,他盯着门,问:“你家的门,为什么要我开?”
“昨天,你锁的门!”白以辰一字一顿地说,“你可别告诉我你没拿钥匙。”
“你昨天浑身上下光溜溜的,别说钥匙了,钥匙环儿都没有一个!”安诺想,这孩子怎么时刻都理直气壮的?他像只小刺猬,尖锐的一面永远冲外!不论你是充满爱意地想抚一抚它,还是恶意地想去伤害它,都必须先承受那坚硬的刺针,刺痛皮肤的感觉。
白以辰转了转眼珠子,想起来自己昨天赤|身|裸|体,软到在安诺怀里的场面,顿时五雷轰顶:这辈子的人都丢干净了!安诺完全是顺嘴一说,没想太多。可一见傻小白这面红耳赤的窘样,心里倒乐了,琢磨着“你让我憋屈一路了,我怎么也得找补回来一点儿。”心里这么想着,就打算再挤兑白以辰几句,可一回想昨天的情景,安诺愕然发现,他的头脑里完全没有白以辰裸}体的印象,他只记得那嶙峋的瘦骨,只记得苍白的脸,只记得滚烫的体温,只记得白以辰蜷在自己的怀里,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扯着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