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钦玉挑了挑眉:“所以呢?”
黎彗以为有戏,交代得清清楚楚:“下个月我就过十九岁的生日了,而且我之前不是喝过酒吗,喝一点没关系。”
“不行,”周钦玉得到想要的答案,依旧铁面无私,“我做表率,我也不喝了,你好好睡一觉,明天开始就得好好学习。”
“听你高老师说,过段时间就是二模,要好好准备啊。”
提到这,黎彗自然而然想起张润嘉父亲认识周钦玉的事情,他心里好奇,想问又不知道怎么问出口,只能旁敲侧击:“你是不是也要忙你学校的事情了?”
“确实,”周钦玉眯了眯眼睛,“过段时间要准备论文答辩。”
他说完,正好惦念着过阵子忙学业要请假,拍了拍黎彗的肩膀道:“既然你知道了,干脆帮我和黎珂明请个假,我应该要有一阵没办法回去,我这段时间要住在这,这边离我学校也近。”
清吧在市中心附近,提到高校,黎彗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直接用北桉市名命名的教育部直属高校——北桉大学,如果没有意外,黎彗也是要进入这所学校并毕业的。
而且周钦玉谈到自己在准备论文答辩,那应该是在读研究生。黎彗想到了,但不敢确定,他只旁敲侧击道:“家里离北桉大学也很近。”
周钦玉早看出他的试探,笑道:“但没有这近。”
答案昭然若揭,黎彗总觉得他看出了什么,抿了抿唇,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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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钦玉想了想,说:“四月份。你生日不也是差不多这个时间吗,等你过生日的时候,我说不定就回去了。”
黎彗点点头,心里默默记住了,从这一天起,到生日前的整整二十七天,在他心里忽然有了特殊的意义。
生日这两个字,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对他就无足轻重,虽然家里还是会大张旗鼓地庆祝,但这与他无关,更多时候,这两个字代表的是商业利益,于他而言,生日不仅让人期待不起来,甚至比平常日子更加可憎。
可周钦玉离开黎家的这段短暂日子,少见的,黎彗每天都在期待四月十六这一天能快点,再快点,最好一睁开眼就是四月十六,然后周钦玉就站在窗边,笑着对他说:
我回来了。
生日快乐,黎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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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之前钦玉说要讲个秘密,但黎彗没听清楚,那个秘密就是他会电吉他。
舌钉
北桉四月份,正值温和湿润,隔三差五还会下几场雨,今天这场雨下在傍晚,太过出其不意,气象部门都没预测到,学生们大都没拿伞,顶着个书本在头上,踩着水花匆匆奔往门外。
黎彗是其中的异类,他安静地坐在教室里,翻看试卷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整个空荡的教学楼里显得格外明显。他速度快,效率又高,短短时间内刷了一套理综,自己批完分数,又接着刷了张数学卷子,结束一切后,挂钟显示已经接近九点。
其实二模刚落下尾声,黎彗大可以自在放松一段时间,更不用说前不久他光荣榜上还是第一名。这事让黎珂明很高兴,他这段时间都不怎么桎梏黎彗,还十分好说话,黎彗说不坐私家车自己骑车回去,欣然同意;说高考第一志愿填写的时候要按自己的想法来,也同意了。
电话嗡嗡作响,打断黎彗未完的思绪,他回过神,划开手机屏幕,是金曼来电话催他回家。
——“小彗,你到哪了?家里来了很多人,大家都在等你。”
黎彗面无表情望着手机屏幕,他想起来了,想起黎珂明唯一没有同意的那个要求。
他不想今年的生日再像往年那样操办,但黎珂明义正言辞拒绝了,理由是去年成年礼伯叔们都在国外,今年大家好不容易回来,不仅要补办一个成年礼,还是他见世面和其他世伯们相熟的好时候。
至于他有没有反抗,或许是有的,毕竟还有三个小时他就十九岁,可成年礼的主人公现在还没到场。
“只是补办的成年礼罢了,有没有我都没关系吧。”
黎彗淡淡道,他把有些卷边的卷子捋平,又分门别类,一个个用不同颜色的夹子收好,他在很多方面都有严重的强迫症。
金曼沉默一阵,她语气放软:“小彗,今天下雨了,你不能再骑车回来,我让司机去接你,好不好?”
“不用,”黎彗边说边把试卷放进书包的夹层,他关上教室的大灯,走出门时,一阵潮湿的晚风吹拂过来,整个人都湿漉漉的,“我打车回去,一会就到。”
金曼松了口气,柔声细语答应,挂断电话前还嘱咐他一定注意安全。
黎彗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坐进去后,一直发呆,他看着窗户上打落的稀疏雨滴,忽然想起周钦玉。
他很久没有想起他,分别之后,他有去过一条信息,是某个深夜翻来覆去睡不着发送的。内容是简简单单两个字——晚安。
那晚周钦玉没有回复,隔天早晨回了条早安,等黎彗鹦鹉学舌跟着回一句早安,对面就再没动静。后来他就逼着自己少想,少做,不去打扰。
看来还算成功,只是今天是二十七天的最后一天,他总控制不住想起周钦玉的承诺。虽然对方可能只是随口一提,但黎彗还是忍不住期待。
黎家今天果然很热闹,远远在外面就能看到飘挂着的气球和彩带。阿姨站在门口在张望,瞧见黎彗下了车,撑开伞柄替黎彗打上伞,但因为自身比黎彗矮上很多,这样高抬着手并不方便,黎彗注意到后,拿过雨伞打在两人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