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彗讨饶道,他说着,顺便转了方向盘,打开车前的近光灯。
周钦玉见他操作熟练,显然不像新手,问:“你什么时候学的?”
“大一,”黎彗答,补充道:“你走的那一年。”
周钦玉走的那一年,黎彗急需每分每秒都要有事干,日常学习已经无法满足他的需求,考完驾照后,他又在同学介绍下开始玩赛车,周末也经常去骑行爬山,有短假的话,还要跑去东湖那边冲浪。
大多时候一个人,少数时候会带上教练。要说孤独也不算孤独,但好处是,他的脑子里终于不会闲下来了,不闲下来就不会想周钦玉,他变得没有那么痛苦,松快许多。
“噢,”周钦玉点点头,看向窗外,一聊到几年前,他就异常缄默。
车厢里气氛跟着变得沉闷,拐弯的时候,黎彗微微侧过脸看向周钦玉,对方胳膊搭在车窗上,半张脸趴在臂弯,夜风吹起碎发,整个人在昏黄灯光的照映下变得朦胧。
他移开视线后,忍不住翘起嘴角,问:“做什么摆出我欺负你的表情?”
周钦玉这回学聪明了,好说歹说也不看黎彗,他将浮在脸颊的头发别在耳后,结果没多久,又被风吹得飘扬起来,乱七八糟糊了满面。
他郁闷道:“你跟我不对付,这风也跟我不对付。”
绿灯亮了。
“干什么都要怪别人,”黎彗踩下油门,继续逗他,“说不定只是你脾气大不好惹,我和风反而什么也没做。”
黎彗长得本就清秀,更何况还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年轻男人,说出这种话后,顶着一张俊俏的脸,简直无辜得可恶!
周钦玉抿了抿唇,倏然说:“停车。”
黎彗闻言,以为周钦玉真生气了,他依言照做后,神色有些慌张,还没等他想好该怎么找补,眼前忽然一片黑暗,一双手温温热热覆在他眼前,而脸颊传来麻痒的钝痛。
显然,周钦玉用那双尖利的牙齿,在他右侧脸颊留下了一记牙印,用力之大几乎可以瞧见齿痕。
周钦玉松开蒙眼的手,面色不悦注视着黎彗,结果不仅没看到预想中恼怒的表情,黎彗这个笨蛋反而冲自己毫无芥蒂笑了笑,露出那颗他最最宠爱的虎牙。
“这可不是惩罚。”
黎彗弯着眼睛,用高挺的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周钦玉的嘴唇,低声道:“这是奖赏呀哥哥。”
周钦玉耳朵臊得通红,他语气别扭道:“你都哪里学的这些调情手段?”
黎彗退开身,神情有些错愕:“什么?”
好了,看来已经炉火纯青!自己都不觉得自己在撩闲调情!
“我只是觉得你不要用你的鼻子,在这蹭来蹭去,”周钦玉嘴唇发烫,说话的时候都有些想打哆嗦,他是真的害怕黎彗的鼻子。
可能太喜欢了,喜欢到害怕。不管蹭到哪里,他都要打颤。
牙齿,还有鼻子,简直是黎彗的两大杀器,周钦玉最无法抵抗的地方。
“好了,你开车吧,我要闭嘴了。”
周钦玉不仅闭嘴还闭上眼睛,黎彗好笑地看他,直将周钦玉看得两只手都尴尬地抠弄起来,他才缓缓移开视线,气定神闲道:“哥哥变得比以前爱害羞了。”
“少说话,烦得很。”
周钦玉说着,捂住耳朵,眼神飘忽看向窗外。
小区这个时间点保安也在打瞌睡,黎彗无心打扰,车直接开进了地下车库,车库有直达家里的电梯,在电梯里周钦玉有些犯困,趴在他肩头假寐。
电梯叮的一响,周钦玉受惊般站直身体,下意识看向黎彗,对方果然眼底都是揶揄笑意。
“我真觉得你现在特别烦,”周钦玉嘟囔,他说完先一步走出电梯。黎彗住的地方是一梯一户,整层楼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住,不存在什么邻居,所以看见门前蹲着一个人时,周钦玉下意识愣了愣。
但这毕竟不是自己的家,周钦玉望向身后的黎彗,眼神疑惑。
蹲在门口的人听到动静,也跟着抬起头,他看到周钦玉,同样面露错愕。等注意到周钦玉身后的黎彗,才松了口气,语气怪罪道:“我以为我走错了呢,吓我一跳。”
黎彗看见人的那刻也皱了皱眉,问:“你怎么在这?”
“我来找你啊,”说话的人站起身,他身量不算太高,一米七五左右,打扮看起来像大学生,牛仔裤黑卫衣,摘下卫衣帽后却是长长的卷发,几乎和不远处站着的周钦玉如出一辙。
周钦玉瞳孔微缩,他退后半步,快要嘴边的话语无形中却消散了,比起质问恼怒,他只觉得难堪心凉。
黎彗也对突发情况感到意外,但他明显感觉到周钦玉整个人状态不对,他上前牵住周钦玉的手,有些焦急地解释道:“哥,你不要乱想。”
“哥?”
男生闻言直接站起身,下意识也跟着重复一遍,暗自思索一番后,他眼睛倏然亮起,竟然上前也拉住周钦玉的手,欣喜道:“你就是黎彗的哥哥?你们这些大家族真的还管谈不谈恋爱啊,那哥您看看我怎么样啊,我追你弟很久了,我觉得我很好啊,你看看我——”
他说着,凑近周钦玉,展示自己那张颇为满意的脸蛋,继续道:“是不是还不错?而且我真的身娇体软易推倒!我各种东西都会!我叫路慈,走路的路,慈善的慈,我是北大美院的,我特别会画画,我还有自己的品牌!我能挣钱!”
周钦玉面色僵硬,努力挣脱路慈的魔爪,敷衍道:“确实不错,挺好的,我也觉得你们俩十分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