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个小号,阿婆悄悄跟我说,等你好了就带你去买。
我想要粉红色。
好,我跟阿婆说。
灵秀越发消瘦,年轻的护士面无表情,她们来来往往,从不为生命的痛苦而停留。
灵秀还是走了,那是林岸除了爷爷,第二次直面人的死亡。
她以为死该是像爷爷那样,吃饱喝足,看了喜欢的猴子,跟人聊天的时候,说着笑着去的。
而不是如枯草一般,暗黄发黑。
她看到,红色的女孩笑着跟她说再见,林岸姐姐,我去找爸爸妈妈了,你下次来啊,我请你吃巧克力。
最后的时间,灵秀的话总是很多,她揪着林岸的衣角笑,半张脸埋在雪白的棉被里。
林岸姐姐,我要死了对不对。
不对,你不会死,你会得到很多小红花,上初中,考大学,谈恋爱,挣钱穿漂亮裙子,请我去你的又大又亮的房子里吃巧克力。
不对,我会死。
林岸不答,那只小手给她抹去眼泪。
我死了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能,能的。
那我等你哦,你不要反悔。
我不会。
灵秀的葬礼很简单,阿婆不再做布鞋,她买了干净衣服穿上新布鞋,朝着前屋对面走去。
林岸和村支书长久握手,老茧长了两岁,随着他的苍老变得坚硬锐利。
她再次回到,开始的那个路口,山路崎岖,前面挂着小心驾驶的路牌,所以没法开快。
林岸很着急,时间在前面走的很快,问她,你怎么还不跟上来。
林岸说,我在跟了,我很努力地跟了。
时间摇摇头,眨眼就消失在了山体后面。
林岸无声大喊,你再等等我,我很快了!
她沉默的时候,没有听见同事的话,只有很细微的声音,看你岸姐,多专心,喊三遍都听不到。
林岸说,你问了什么?
不敢问啰不敢问啰。
她下班路过阳关街的十字路口,突然想去吃单位后面的杨家麻辣烫,翻遍所有联系人,却发现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也没有。
赵希,约饭吗?
不约,赵医生要为三斗米折腰。
她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买了一个黑森林蛋糕,一份糯米香肠饭,两个爆浆面包,一杯芋圆热奶茶,三个黑巧克力,用半小时的时间,咽了个精光。
林咻咻趴在她的膝盖上,舔她落在裤子上的碎屑。
咻咻,对不起,我不能赴约。
她向我打听诗歌,如人间孤客
我第一次接养林咻咻,是两年前,林岸预约来医院做检查,老林把一串地址和号码交给我。
啧,虽然就见了个背影,但我实在是想不通,那么个美人摆着,怎么就能是单身狗呢?
什么?
你朋友。
啊?
我是说,怎么特警小哥哥还没搞到手!忒丢本人脸,明天就下绝交书!老林想了一圈,你俩也是巧了个绝绝子,人家每次来你都在手术手术忙忙忙,也不知道腾个空吃个饭,友谊也是需要维持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