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群似乎听到了冲锋的号角声,一齐扭动着身子涌了过来。
它们的身体和残肢互相摩擦着,发出吱吱嘎嘎令人肉酸的尖细声响。不时有不能再依附在活动的尸身上的肢体坠落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诡异响声。
空荡眼窝里怵人的红色妖光汇成铺天盖地的洪流,瞬间淹没了一切。
“苍魇!醒醒!臭小子你醒醒!”
“啊!”苍魇惊呼的一声挣脱梦魇坐起来,倚靠在床头像条离了水的鱼似的贪婪呼吸着真实的空气。
整个人昏昏沉沉,一点力气也没有。
冷汗浸透衣衫,浑身上下散架似的疼痛。
空荡荡的屋子里陈设简单得近乎简陋,夕阳透过雕花的小窗将外面桃树缤纷的花影揉成了一团迷离,靠窗的小桌上摆着一盆碧幽幽的青萝。
“臭小子,干嘛不回答我?做噩梦了?”夕阳的红焰与黑暗的交界处放着一块巨大的镜子,说话的声音正是从镜子里面传出来的。
“噩梦?没有啊,明明白白是一场春梦了无痕。”苍魇抹去了额头的汗珠,提起嘴角坏笑。
“十七八岁的孩子也该到情窦初开的年纪了。况且你修为尚浅,梦到女孩子也很平常。”
“我不太一样。”苍魇正色,做出深思纠结状,“我梦到的是个男人……很好看的男人。”
如果水镜能够拥有实体,大概已经愤怒的把窗口的青萝扣在他头上了。
“你不听师父教诲去藏书洞面壁思过,活该被噩梦魇住!还不快去梳洗整理?”
“知道了,水镜你成天唧唧歪歪个没完,你有没有做镜子的自觉?师父在闭关,我面壁思过他也不知道啊。”苍魇一边穿衣服一边小声嘀咕,“如果有朝一日你得道化为人形,也肯定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
“我没有五感六识,感知外物全靠波动。你说话再小声我也知道。”
苍魇没有一丝窘迫,反而得意万分:“知道又怎样?你咬我啊!”
“从小到大若不是我看着你,真不知道你要惹出多少祸端!”镜面泛着涟漪不断,叮咚水响不止,除了镜框之外便全是由水组成。
“难道你还要我每天早晚对你三叩九拜叩谢督导之恩啊?早知道去老桃翁那边睡也比在这里清静。”苍魇翻身下床朝镜子前面一站,镜面立时凝成光洁平滑的模样。
“把头发绑好戴上道冠,你已年过十八,成天披头散发成何体统!”
“知道了,罗嗦。”苍魇凑近对着镜中的自己做个鬼脸,外带香吻一个,“没治了,一个字,帅!”
镜面一阵晃荡:“臭小子,你能不这么自恋吗?”
“我走了,别跟师父告状!”苍魇吹了一声口哨,“不然,哼哼!”
“臭小子,绑头发!”
“世道这么乱,绑发给谁看!”苍魇一脚横踹把门踢上,把水镜的唠叨完全抛到脑后。
青萝山水月洞天位列修真六大派之一,与昆仑、极乐宫、须弥山、梵真派齐名,剩下一派鬼王宗虽然颇具规模,走的却是为道中人不齿的阴邪路子。
说起修真四秀,排名第一乃是昆仑大师兄十锋,其二昆仑何欢,其三极乐宫罗曼,其四就是他苍魇。其实这个称呼是自正道六大派女弟子之间私底下流传起来的,说什么道中新秀师门荣耀都是糊弄人的,他们被拿出来津津乐道的真正原因无他,不过是这四个人仪表出众罢了。这少女怀春式浅薄传言也不知到底是谁开了头,居然莫名其妙的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