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魇一抬头,正好看到了满眼的黑白。
那个叫黑白骨的家伙一直静静的看着,没有离开,也没有靠近分毫。
“我杀了姽婳,你要杀了我们么?”
“鬼王没吩咐过。”
“那……你为什么不走?”
“鬼王没吩咐过。”
“那鬼王没说不让我们走,所以你也不会拦我们的是吧?”
“不会。”
苍魇瞪着他没有表情的脸:“鬼王让你干嘛就干嘛,鬼王让你死,你也去死么?”
黑白骨毫不迟疑的回答:“是。”
你狠!
苍魇赶紧背着玄清迅速脚底抹油开溜。
黑白骨这人没有一分一毫属于自己的情绪,更不会多做半件命令之外的事情。
这真的是个活人么?
转出山谷,前面就是那片浓雾。
粉红色的浓雾。
苍魇一头就扎了进去。
雾里一片迷蒙,闻不到曼珠沙华的气味,却有青草清冷的露气。
没有青石堆砌的坟头,没有血色的花,没有血色的道路。
苍魇有些发懵。
背上的玄清不言不语,好像已经睡着了。
他只能沿着脚下这条不拐弯的道路径直前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耳畔一声鸡叫,浓雾好像忽然间就消散了,体内的邪气骤然消失,痛苦难当的撕裂感也归于沉寂。
灿烂的阳光笼罩着大地,照得人身上有些发烫。
苍魇难以置信的仰头望着天顶正中的太阳。
不是清晨,而是正午。
在鬼王谷经历的一切就像一场梦。
脚下一滑,玄清的身体又在他背上的伤口上撞了一下,疼得他一阵龇牙咧嘴。
玄清耳畔的发丝自他肩头垂到前面来。
苍魇无奈的又给他顺了回去。
对了,唯一真实的就是玄清。
只有玄清。
风悠悠的吹拂着山间的花草树木,已经随着气候变得浓密的叶片翻飞着,透下丝丝缕缕的阳光,在以往年月落下的腐叶堆积而成的地面上交织出一片片奇异而瑰丽的光影。
溪水淙淙的流动,欢快的冲击着浅浅的石岸,溅起一串串水晶一般的白色水花。
那清明透亮的击水声像是串串顽皮的笑语,随着山风在林木间迂回,最后却化成淡淡的呜咽声,如泣如诉的消失。
溪边有个砍柴少年正在捆扎柴垛。
苍魇努力摆出纯洁无害和蔼可亲的表情:“这位小哥,你知道自在翁住在……”
“闹鬼啊!杀人啦!”少年撂下柴垛,提着斧头绝尘而去。
玄清摇着头一直在重复:“第七个,第七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