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闻言立马上前,将方铭半拖半拉出了捕班房。
出屋之际,崔耕不忘冲那捕快喊了一句:“你给本官一路盯好这厮,直至他离开清源县城。若是这厮敢半路折返我家祖宅,欲图顺手牵羊带走细软什么的,你便当场给我乱棍打死他!”
捕快应了声是,方铭却是打了个冷颤。他现在哪里还敢回去?他巴不得现在就带着身上一贯跑路钱,插上翅膀飞出清源县另谋生计。无论是梅姬、薛松年,还是林三郎,哪一个人的报复都不是他所能扛住的。
他心中哀叹一息,混到如今这般跑路的田地,只能怪自已欲壑难填太贪心,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啊!
捕快押着方铭离去后,崔耕也搀扶起茂伯,轻抚着老人家的后背,宽慰道:“老管家,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茂伯唔了一声,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咧嘴一笑,道:“对,回家,赶紧将这些房契地契田契带回去,二夫人见了保准开心。”
此时早已过了县衙关门的时辰,几人相继出了捕班房。
就在崔耕出县衙之时,正巧宋温也从县衙里小跑了出来,一路之上哼着小曲儿,眉宇间止不住地雀跃之色,与崔耕擦肩而过,先一步出了县衙。
应该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可宋温连停脚的意思都没有,压根儿连瞅都没瞅崔耕和姚度等人一眼。
几人见状,纷纷面呈愕色。
这老东西今天中午还在牲口市那边吃了大亏,怎么一下午的光景,又心情美丽了?
崔耕下意识地看了眼宋根海,眼中透着询问之色。
宋根海连连摆手,大喊:“县尉大人莫要看俺,俺一下午都在替大人办事儿,知不道哩!别看他是俺叔父,估摸着这会儿,他连俺这个大侄儿都恨上了呢!”
姚度站在崔耕的身边,望着小步轻快地宋温渐行渐远,目光闪烁,幽幽说了一声:“应该是就今日中午之事,又跑到胡县令那儿告了小状呗。兴许胡县令又许了他什么东西,这才如此得意忘形吧?”
崔耕琢磨了一番,摇头晒笑道:“管他呢,中午之事本官已经给足了胡县令面子,任他再怎么告状也难奈我何!走吧,天色不早了,都回家吧!”
宋根海是没心没肺的,只要能保住捕头的位置,崔县尉继续留任他,就已经无所谓了。至于他叔父,他还是相信虎毒不食子滴,毕竟还是叔侄嘛!
姚度听着心里一塞,是难奈你何啊,就怕这老棺材瓤子盯着我不放呢。唉,得罪了这睚眦必报的老东西,苦也!
很快,几人出了县衙大门,分走东西,各自回家去也。
……
……
崇文坊,宋宅。
宋温美滋滋地回到家中后,正要进堂屋,却发现自家的黄脸婆正在堂屋那儿指挥着丫鬟们干活。
“晦气,这婆娘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要在娘家呆上一阵子吗?”
宋温瞬间褪去刚才的满脸喜色,厌恶地嘟囔了一句。
正准备返身离去,却被在堂屋里的宋夫人发现,遥遥叫道:“呀,当家的,回来了?咋在院里傻站着哩?”
话音落罢,宋夫人已经拖着肥硕的身子,左右蹒跚地走出了堂屋,来到宋温跟前。
宋夫人的娘家在岭南道那边,离泉州府这边至少有七八天的路程。她娘家虽算不上大户,却也小有家资,宋温当初没有发迹之前,全靠着宋夫人的娘家救济。这也导致了宋夫人一向在宋家是说一不二强势的主儿。连家中大部分的财权,都在宋夫人手中攥着。
自打宋温跟了胡泽义当幕僚伊始,他们夫妻俩这才有了进项,几年间便攒下了点家当,自此才断了从妻子娘家的救济。
这些年,家中条件好了,顿顿大鱼大肉的,宋夫人的身材是一日不如一日,光她的腰身,宋温一人都难以环抱。更别说岁月摧残下,人也越发地苍老起来。
所以每次宋夫人要回娘家探亲,宋温都是举双手赞成,不仅给她备好一车的礼物让她回娘家时有面子,还千叮咛万嘱咐,让妻子在娘家一定要多住些日子。不为别的,就为不用每天对着妻子那张丑陋不堪的老脸,不用每天搂着肥硕赘肉的身子睡觉。
尤其是和梅姬欢好之后,每每想着梅姬那狐媚的脸蛋,妖娆的身子,宋温都有一种“只有享受这等艳福,才真正的不枉人世走一遭”的感觉。
现在宋夫人娘家省亲突然提前回来了,宋温又要每天过上以往“水深火热”的日子,他怎能开心的起来?
看着妻子拖着肥硕的身姿朝自已慢慢走来,宋温心中叹息一声,人都说升官发财死老婆,看来我宋温只有杂色入流升了官后,这该死的黄脸婆才能死啊!
“当家的,咋不吱声哩?”宋夫人靠上前来,稍稍用粗壮的胳膊推了下宋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