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耕当然明白二娘的心思,但他一方面觉得崔绣绣管理酒坊绰绰有余,另外一方面,对二娘的性子实在有些不放心。
他含糊应道:“这个人选可不好找啊!”
二娘赶紧接话道:“是啊,是啊!酒坊对咱们崔家至关重要,可半点疏忽不得。这个人首先得是信得过的人,其次年纪不能太小,小了办事不牢;年纪也不能太大,大了精力不济。还有最重要的,要和绣绣密切配合,最好是一个女的。”
扑哧~~
崔耕忍不住笑出声来,道:“二娘,你直接说舍我其谁,不就行了?至于这么拐弯抹角地吗?”
被崔耕一语点破,二娘索性也豁出去了,轻轻一拍桌子,颇有几分泼皮无赖地浑劲儿,叱道:“怎么地?老娘就是这么个意思,你就说同意不同意吧?”
“呃……”崔耕想了一下,搪塞道:“不是说二娘你不合适,只是我觉得,嫂嫂一个人未必就管不好酒坊。另外,管事的人多了,令出多门,反而容易出事。”
二娘闻听此言,当时就急了眼了,气急败坏地道:“怎么能说人多了容易出事呢?恰恰相反,人少了才容易出事呢,就说上次要不是梅姬一人在酒坊里说了算,哪里还……”
崔耕听到这里,脸马上就沉下来了。
苏绣绣和茂伯的脸上也不大好看。
二娘知道自已说秃噜嘴了,急中生智道:“二娘可不是针对绣绣,跟今天的事儿不挨着。我的意思是想说,前车…前车…”
苏绣绣接话道:“前车之覆后车之鉴。”
“对,就是这个词儿。咱们崔家要想把酒坊做成百年基业,就得吸取这个前车之鉴。”
“百年基业”四个字,貌似触动了一直静静的茂伯,他微微颤了颤白如霜雪的双眉,点头道:“二郎,老奴觉得二夫人的话不无道理啊!无规矩不成方圆,你仔细考虑考虑?”
居然还知道借力使力,三言两语间触动茂伯对崔家的那份忠耿,拉拢他为自已说话?
这二娘最近时日倒是有些长进啊!
崔耕不由得对二娘刮目相看了几分。
他看向苏绣绣,问道:“嫂嫂,你觉得呢?”
苏绣绣倒没二娘那么些个花花肠子,她只觉身上的担子太重,此时有人愿意出头为自已分担责任,那自然是再欢迎不过了,随即频频颔首道:“二夫人能来酒坊,我这个当晚辈的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二夫人是崔府长辈,我怎么能在她之上?不如就让二夫人主持酒坊吧,妾身在旁打个下手便行。”
二娘听完苏绣绣的建议,自然心动不已,但她很清醒地知道崔耕绝不可能同意,于是赶紧推辞谦让。
最终,崔耕一锤定音,崔氏酒坊一分为二,交给苏绣绣和二娘。苏绣绣负责理财管账,二娘负责酒坊的日常产出和管理,分而治之,保险又稳妥,皆大欢喜。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
聚丰隆如约在莆田开了分号,上有刘幽求的支持,下有曹月婵的打理,十分地兴旺。
崔氏酒坊在苏绣绣和二娘的主持下,平稳而迅速地发展着。
郭恪常驻仙潭村军营,只要崔耕的军粮按时送到,就一概不问。
就连贺旭都好像认命了,没有找过苏有田的麻烦。
崔耕的小日子过得惬意无比,直到一个月后……
这一夜,屋外狂风骤雨,时伴有雷鸣破天之声。
崔耕刚刚睡下不久,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打开门一看,正是小九领着都尉府长史侍卫封常清来敲门。
封常清深更半夜还把那套铠甲套在身上,抱拳拱手道:“启禀大人,郭都尉回来了,派卑职前来请您过府议事。”
崔耕微微一愣,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问道:“郭都尉不是在仙潭村军营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是今天晚上冒雨连夜入的城,说是有紧急军务。您赶快穿衣服吧,看他那模样儿,好像十万火急似的。”
崔耕不敢怠慢,赶紧穿戴整齐,和封常清一起来到都尉府。
讲武堂,郭恪面沉似水正襟危坐,麾下一名旅帅,八名正副队长神情肃穆,分坐两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