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渡抚着下巴,侧目看向他笑。沈遇看过他很多种笑,也知道这个人爱笑,却觉得这个笑是说不清的深奥,让他心悸,有种被剖皮剜肉开肠破肚的不着寸缕之感。
“怀瑾握瑜。”沈遇听见这词的一瞬后脊发毛。
——那滋味就像是海仪点他表字由来的那一瞬。
裴渡说:“你心不小,不是块适合雕琢的璞玉。”
好闷,沈遇将吸进去的气喘出,但仍觉有什么堵在胸口让他憋屈,他捏着拳头往自己心口上锤了锤没说话。
气还没顺,裴渡却拽上了他的手,他指尖扣上了掌心柔软,“别不知道,我也读过你的文章。心中有丘壑,提笔勒山河,我若没猜错,沈宴清狼子野心,你是把怀握瑾瑜的刀。”
这话听着舒心,好似那高山流水遇知音。
沈遇看向他眸光发亮。
“我这诗后半句没敢写上去,你想听吗?”沈遇肝火却散,从未对人有过的‘相见恨晚’之感油然而生,这几日在官场上郁结的烦闷仿佛忽地就找到了宣泄。
裴渡柔声说:“不想听,我怕你被抓起来。”
是了,他是真的懂他,甚至能猜到他写了什么。
“四郎。”他这一声叫得裴渡骨头都酥了。
裴渡“嗯?”得性感。
沈遇抬头,对他唇尖映下一吻,亲得很用心,说:“怎么办,我好像喜欢上你了,遗憾怎么今天才认识你。”
“为时不晚。”裴渡反环手抱住了沈遇。
缠绵正好,裴渡还没亲够沈遇,便见着个让他眼涨的人来败兴,没被邀约的宋润止随着沈追的领路寻来了。
“宴清?”天色渐晚,只见路边两团模糊,宋润止没能看清,“是你吗?我有要事要同你说,按察使已至巡抚衙门了。”
沈遇一听急了,偏偏裴渡还不肯放人,搅得厉害。
听得脚步渐近,他越发地慌了神,于是狠咬了裴渡一口,无奈尝到腥味这才挣脱。沈遇得以喘息的口吻也带着怒气:“什么毛病,大过年的来办事?”
他也有不想上差的一天?
裴渡低低地轻笑了出声。
宋润止走近了,夜视不好的他这才看清,那裴家四少正嘶着嘴皮子。“你们在一块啊。”他觉得这俩人能搭队真是稀罕。
沈遇捂着嘴拔腿就走,“走吧,回伻城去。”
黑灯瞎火,孤男寡男,还双双面红捂唇,若宋润止还不多心的话,那他也就真的是太没眼力见了——他小声地问沈追说:“兰许,你家哥跟裴家那个四少爷是有仇怎么的……”
“我也说不准。”沈追也压低了嗓门,认真道:“一开始两看相厌,现在却恨不得在床上打架的那种。”
“我看都咬上了,看来是深仇大恨。”宋润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