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蹙眉低声嘶了一声,搓揉着脖颈露出那圆领下的白皙来,锁骨延下往里走的弧度妖得不像话,看得裴渡竟觉得一阵阵惊心动魄起来。这小伙嚯了口气,又搓了把脸,最后捏着嘴巴,没人勾引竟也觉得身上哪里燎得厉害。
这不能怪我,裴渡乱七八糟地想着,小爷我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偶尔如狼似虎般地馋了美色也实属正常,现在他总算是理解恨不得天天泡女人堆的萧三了。
他这样的……裴渡重重地呼气,腾地跳下了马车:这谁刚得住?反正我刚不住!吃不到老子不看了还不成吗!
才刚下去,就听到沈遇淡淡道:“走吧,车夫,去福城。”
话音一落的裴渡又掀帘上来了,“走吧,只我们两人么。”
……还是接着看吧,万一待会又让吃了呢。
“嗯。”沈遇斜他一眼,歪坐了身子,懒懒地将头倾在了厢间,阖了眼睛想歇歇乏累至极的脖子。还没靠上去,被裴渡的手既柔和又僵硬地揽在了他的肩上,他整个人一动不动地安心给沈遇当着人形靠柱。
沈遇心里触动,嘴上解释:“脖子疼。”
裴渡问他:“怎么,昨个夜里落枕了?”
沈遇说:“许是今晨起来看案子久了。”
裴渡:“别人要钱不要命,你是要权不要命。”他说着,将沈遇搀着抱在了怀里,上手替他脖子揉捏了起来,后颈一方确实摸起来肉都板了。
他揉得不重,但沈遇仍受不住,吃疼的嗓音从喉间溢出来,本就满脑淫荡的裴四哥听起来像极了——叫床。
手间动作一顿,沈遇侧了侧身子,问“怎么不揉了?”
他不动还好,这一动就不妙,沈遇躺在他怀里的后腰侧,就合适地感觉到了裴渡的变化。“你……”沈遇竟笑了起来,他本是不爱笑的人,这一笑,裴渡这下觉得更要了命了。
“嗯,我身体好。”他破罐子破摔道。沈遇笑意更甚,抬去伸手摸上了他的侧颊,“你太好玩了,没见过你这么趣儿的。”
这话听得裴渡高兴也不是、不高兴也不是。
你看他这个人啊,真是一点也叫人猜不透心思,满嘴侃言都像是写满了爱意,但偏偏又让人感觉不到珍视,就像他说的乐子,好玩,有趣儿,仅仅如此,多的便没了。
裴渡竟有种上当了的感觉,明明一开始想着玩儿的是他自个,结果到头来被玩儿的人也是他自个。
他骗他看了场烟花。
景入人眼,人入他眼,人看景的时候不知道他在看他。
裴渡忽地觉着心痛,想附身下去吻他,却被沈遇给避开了,他果然就连笑意也浅淡,只笑了片刻就没了兴致,又恢复了他温和又讲礼貌的样子。
他起来坐正了,束着略歪的头发,说:“我瞧瞧走到哪儿了。”
不悲不喜,慈眉善目,薄情寡淡,这是真菩萨。
“到了。”沈遇下车。仿佛不知道裴渡在看着他。
福城都很小,同一个镇大差不差,甚至连城墙门都没有而只是一座牌坊,小得站在牌坊下眺望便能看到远处山腰上的边境长城。
两人直奔主题,他们没有拜访福城知县,也没有去寻当地的河道监管交流,便在福城百姓的指路下去勘察了长城的毁坏,不出所料地裴渡找到了几处未经炮火的无端坍塌。
当然他二人现在没法去惩处贪官。一是他们私访,身上并没有省衙门下发的公文;二是即便福城和衙门河道监管真贪了,仅凭沈知县的品级也是拿不了人的;三就是照章程办事,先把豆腐渣工程的证据抠一块带回去,让省衙门信服才能定罪。
这一趟他们是来探的,本不应当暴露身份踪迹,沈遇甚至还去集市换了身皮。然而他却后知后觉地想了起来,裴渡是塞北将帅裴铭之子,前几日战事打得那么凶,跟了全线仗跑的裴渡不能不露脸,按理说福城的老百姓不应当不认识他。
这么一想,他就心下不安。
沈遇回首,却见裴渡莫名没了人影。断壁残垣,废墟一片,除却包括那位领路的老大爷哪还有旁人身影?他心下慌乱,忙四下打量去寻裴渡,见不远处有个身穿七品官袍的人来了。
来者肥头大耳,大腹便便,满身油水的猪头样,一脸笑意地迎上了沈遇,说:“想必这位就是翰林院来的宋知县了吧?哦呀,真是仙人面孔,自带一股正气,请恕我有失远迎啊。”
他抱手拱拳,脑袋歪着作辑,那股圆滑油腻之感油然而生。沈遇皱着眉,没有去反驳他认错了人,正好借着宋润止的名号耍威风,恐怕这位福城知县也在忌惮他是祁王党羽。
“方才同我一道来的那个人你们瞧见了吗?”沈遇问。
“这里不只宋知县一人么?”那福城知县笑眯眯回答。
沈遇:“那尊台请自便吧,我还有要事在身,这就走。”
那福城知县举起一只手拦下他的去路,说:“宋知县远道而来,本县又怎能不尽地主之谊,劳烦随我到衙门里吃杯茶吧。兴许一盏茶的功夫,你那位同伴便会来寻你了。”
是不容拒绝。沈遇随着他的动作,看到了几个上前来的差役,个个牛高马大,五大三粗,都是看起来很精干的打手武夫。福城知县看出了他的怯意,语气变得柔和:“请吧,宋知县。”
沈遇怒眉:“若我不呢,你可知随我来的那人是谁吗?”
福城知县:“裴四少嘛。”他敛了笑意,很是悠然自得,“宋知县,若你配合,他兴许还没事,若你不配合的话,我不敢保证你还能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