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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第1页）

人一直是昏的，神志不清嗫嚅着什么。眼角带着湿润，裴渡看向他那一点痣，还有微张的唇，还有滑滚孱动却并不明显的喉结，沉默寡言地把人往怀里带。

“车夫，走吧。”裴渡干巴巴地说。

沈遇很安静，但仍是难受，胸闷虽好了些，脑子里还塞着团浆糊。他指尖攥着裴渡的衣襟，肩膀蜷缩着像被遗弃的猫。马车行驶，有凉风习习，他只颤了一颤反又被更为炽热的滚烫给贴了住身体。

“嗯……”沈遇应了他一声，轻轻地呼着气。他没意识到现在的自己，让抱着他的这个小色胚有多备受煎熬，就连发丝都散发着可任人摆布的诱惑。

裴渡目光平视前方，逼自己不要去看他，脖颈间露出的锁骨无心地散发着勾引。

他开始恨这个人了。

良久，沈遇终于缓了些神智，但他还眷恋着身下的暖和，温和地问：“一下午都没瞧见你，去哪儿撒泼去了？”

“……办正事去了。”我只想在你身上撒泼。

裴渡轻咳一声好使得自己的语气庄重，说：“福城的县丞同我说了番话，我觉得很有道理，所以今下午特地避了一避你，毕竟要怎么同孟按察交代还是你去说。”

沈遇抬头，却仍靠在他怀里，头搭在他胸口，气息吐在裴渡的下巴：“那能证明边境长城偷料的证据呢，你也没拿？”

“拿了，看你打不打算交上去。”裴渡答。

公务上一向当机立断的沈遇罕见沉默。他语气颓落，有些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翻旧账，在黄莲拙之罪已板上钉钉了后，还要去孟大人面前拱案指何徐柳三人对我的陷害吗？”

裴渡摸着他的头发，“你害怕。因为他敢如此铤而走险杀人，必然背后有他认为值得如此做的撺掇。”

“不全是……”沈遇说：“我见到了黄县丞的妻女，她们很漂亮，也很善良，还送了我一盒馋了好久的藕粉酥，亲手做的。”

裴渡：“这怎么了吗？”

沈遇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认真道：“的确是有人故意拱火撺掇黄县丞杀我。但若非为了家庭，他也不至于去冒这个风险。”

“你我都知道，大今官员俸禄不高，若半点孝敬贿赂不收，要养活一家子人确实拮据。官场里还有很多像他这样的人，今日黄莲拙之境可能就是旁人之经历。”

沈遇正声：“所以，我必须要彻底拔除林党安插在塞北的三个毒瘤，何徐柳他们一个也不能放过！”

裴渡隐约品出了他的犹豫。

“你这么说，其实是想提醒自己应该这么去做，但现在又遇到了一件事让你动摇这个念头，我猜得对吗？”

该说他是聪明，还是真读懂了我呢。

沈遇露出愉悦，说：“若把证据递了上去，便能证明河道失职，巡抚衙门徇私枉法包庇他们，届时何徐二人必然下马。并且这位福城的白知县也脱不开关系，可这样做的话，福城百姓失了父母官，也没了赖以生计的行当，我反而成了害他们失去谋生机会的罪人。”

“若不递，何徐二人万事大吉，只要孟按察一回京城，他们必然不会放过我。也会继续为霍腐朽塞北的官场。”沈遇带着失落惆怅，“我实在想不出法子了。”

听起来确实是个两难之境。

裴渡道：“简化一下，其实这应当是个‘舍己救人还是舍人救已’的问题，又或者说是‘救官还是救民’的伪命题。”

沈遇皱眉看裴渡，被他这话有些刺到了，不得不说他真的很有一眼逐本的智慧。

“我也没法子，我只能问你想怎么选，要往上爬还是原地踏，要保地位还是要良心，要担骂名还是当菩萨。”裴渡又笑，是那种沈遇尤其忌惮的，高深莫测又单纯真诚的一种笑。

“你好可怕裴渡。”沈遇捂着胸口，怨啧地瞪了他一眼说：“都说日光不可直视，人心不可度量，你把我剖得这般透彻，就不诚想万一得罪了我？”

“我其实吧，人如其名，特大度。”裴渡摸了摸他的脸，连带那点尤其隔靴挠痒的眼下痣……啧，长这儿不够妙，该长他大腿根才更好。

“我并不在意你庸俗的皮囊下藏着一个怎样的灵魂。”裴渡说，“不是看不着，而是都不介意。我说过，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货色，像出来卖的，听起来可真难听。

但是沈遇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很受用，他重新捥上了裴渡的手，唇峰轻摩擦着他带着薄茧的掌心，眼神充满蛊惑地喊了一声“四郎。可有透过我庸俗的皮囊看出了什么？”

得他这么一叫，裴渡也心满意足地笑了。

他就知道，沈哥儿喜欢这样，文化人那点风花雪月卖弄口才的调调，淫词艳语，无病呻吟，越骚越好，精神高潮。

他这下可以亲他了。

裴渡凑了上去，果不其然没有遭到拒绝，他衔住了那尝过但仍然可口的柔软。

沈遇很高兴，虽然没有笑，但裴渡知道，他揽上了他的肩头，亲得像他们第一次那样兴奋，他们都在彼此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模糊而朦胧的青涩和美好。

他们能感受到，除却这场激烈的湿吻，他们有什么东西靠得越来越近。

“嘴巴张开一点。”裴渡扶正了他，让沈遇跨坐在他的身上，低头吻着自己。

他还是那么笨，这样省力的姿势，又不用他抬起脑袋，但他还是接纳得艰难。沈遇在他的疯狂中挣脱急促地喘着气，“你……你舌头……就不能。”

“不能。”裴渡接着用吻打断了他。这种时候的他，带着相当地不容拒绝，和绝对压制性的实力和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