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
陆训已经很多年没有过想把一件东西碾碎的冲动,他手掌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劲鼓,实在没忍住打断了她。
“你会介意吗?”
黎菁还是头一回见他在她面前这副冷然沉怒神色,她抿了抿唇,抬眼问道他。
“介意什么,介意你遇到一个渣崽吗?”
陆训唇角析出冷意,他胸膛隐隐起伏,好半天,他才勉强缓了神色,看向黎菁:
“如果要说介意,我更介意当初你知道真相,太心软没有告诉家里,介意他凭什么敢对你大吼小叫,不能跳舞,不愿意去京城就是没出息了?”
“他是个什么玩意儿……”
陆训压不住心里的怒,怕吓到黎菁,他微侧脸沉了沉息,只是没有什么用,他脸色还是冷沉得可以凝冰,下颚收紧,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一双黑漆的眸子像一团带着漩涡的浓墨,正蕴着可怕的风暴。
他向来是记仇的人,没有人可以伤害他爱重的人,他们来日方长。
黎菁愣怔的看着陆训,她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她以为她会花半天时间来解释她和季临的关系,再和他讲,她和季临不可能的一二三四五六,要是他问她现在对他的看法,她也能讲个一二三四五六,她昨晚睡觉前都列出来了。
结果,他不在意那些,他只在意她受委屈了……
“我现在能跳舞了,也不怕面对舞台了。”好半天,黎菁吐出这么一句看似不相干的话。
陆训转眸看向她。
黎菁紧了紧手指,“十六岁那年我发现自己不能再面对舞台以后,我试着寻找自己新的乐趣和路,但最后我发现,哪怕我有新的爱好了,我还是放不下跳舞。”
“妈妈就和我说,不想放下那就不放,不能上台跳舞,我们可以私下里跳,她让大哥二哥把阁楼收拾出来做了我的舞蹈房,为了不给我压力,阁楼不许任何人上去,也从不上锁,我想上去跳就可以自由在上面跳,那确实有效果,我没有心里压力以后,又跳得顺畅自然了,但不能听到楼下人走动的声音,会怕……”
陆训眼里眸海颤了颤,他没办法想,那么爱跳舞的一个人,怎么熬过来不能面对舞台的绝望,他忍不住捞过她手握紧了:“菁菁。”
黎菁由他握着手,抬起头冲他牵唇笑了下:“我偷偷在阁楼上跳了三年,十九岁的时候……”
和季临不再来往的一个月以后,她对自己的过去进行了一番整理,整理出来一个怯弱,自卑,还没有一点勇气和能力面对一点受挫的自己。
可她分明不该是那样的,她家庭不差,家里人更把所有的关心和爱都给了她,她现在也是个完整的,健康的人,每天都能拿着钱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应该是很充实满足的。
可她怎么就立不起来,还是没办法面对过去那些呢?
分明她现在已经能对着大家笑了,和大家一起交流沟通做朋友了。
她无数次问自己,想不通。
恰好那时候六百组织了一场文艺汇演,当时她本来没打算参加,结果同事和她说这个事的时候,她在忙,空耳了下,阴差阳错点了头。
她发现以后,打算去拜托人事帮她把名字划掉,走到半路上,她又犹豫了,她那么喜欢跳舞,那些舞步,她闭着眼睛都能跳出来。
只是一场简单的,不足一百人面前的表演而已,她需要怕成那样吗?
她跳了十多年的舞,难道要一辈子不见天日只能躲在阁楼上吗?
季临骂她没出息,其实也没骂错,哪有想当舞者的人,只能躲着人跳的。
她突然的,就想再试一次。
就当,是和过去,和季临告别。
“那次我其实很紧张的,我怕自己上台又出岔子,或者准备的舞蹈服又坏了,或者悬的稠纱中间又是割断的……”
“那时候为了给我自己壮胆,不东想西想的,上台前的半小时我都还在六百楼下买东西,各种买,那天我花了好多钱,把三哥给我的,妈妈给的,还有大嫂她们给的还有我自己的工资都花光了,买了个痛快,然后我上台脑袋里只想到我先前买的那些宝贝,竟然顺顺利利的表演下来了!”
“那次表演我还得了头奖,一百块的六百购物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