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只要她能坚持整夜的清醒,便不会再梦游去澜园。
还未来得及高兴多久,很快她又无奈地想到,虽然这个方法有用,但也不能每夜都不睡。
还是得找到其他的方法,来抑制不受控的自己。
上午要去找雪昧。
唐袅衣打来冷水清醒了神识,乜见镜中自己一夜未眠的憔悴,恐怕一会儿去要被人问起。
唐袅衣拿起灰黛描了眉,又抹上一层胭脂,对着镜中的自己轻弯下眉眼,气色看起来比寻常艳丽不少,才满意地换了身衣裙出门。
眼见汴京的春序将去,阳光都有几分热浪,府中不少人都穿着薄春衫,园中的花也凋谢不少,下人正清理蔫了的花。
许是昨夜没有再去过澜园,此时唐袅衣虽一夜没睡,心情却出奇的好。
她步伐轻快地走出去,看见忙碌的三寸。
三寸正忙,故而没有多与她闲聊。
打踅过蜿蜒游廊,到了院中后才知晓今日雪昧去老夫人那里了。
唐袅衣便转身离去了。
她刚行出绰院,遥遥望去却看见俊美出尘的青年衣袍胜雪地坐在风亭中。
他精致深邃的轮廓菱角分明,半阖着眸靠在漆红木柱上,有种天生的慈悲和清冷的疏离。
看见季则尘的刹那,她下意识转身,转头却看见从另一边走来的陆朝央。
这个两人她都惧怕,下意识借着一旁的掩体小心翼翼地蜷缩身子,不想同时被两个人发现。
唐袅衣将身子藏起来后,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咬住下唇,眸中闪过一丝悔意。
季则尘在风亭中不会过来,但陆朝央却在往前走,只要他走过来便会看见,她行为古怪地躲在这里。
本她可以不用躲,神色自然的与那些人一起,行礼后离开的。
但刚才看见陆朝央,就想起之前被他用刀威胁的场景,待到回过神便发现自己已经蹲下来了。
唐袅衣脸露后悔地蹲在花盆边上,紧张地攥着膝上的裙摆,心中祈祷他转身去另一条路。
陆朝央行过小道,忽然听见石子落水的声音,抬首便看见了亭中的清隽青年。
近来太子频受圣人的夸赞,朝中不少人都皆对季则尘一片称赞,长久如此下去,太子恐怕只会越发得圣心。
现在陆朝央看见季则尘,心中闪过微不可见的杀意,淡淡地瞥了前方一眼,鹿皮靴尖一转,去另外一条路。
蹲在角落的唐袅衣听见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倏然松口气,庆幸地抚着跳得紊乱的胸口。
幸好陆朝央并没有走她躲的这条小道。
正当她要起身时,余光却扫到身边落下一袂惨白的衣摆。
她顺着往上看去,最后目光定格在那张醉玉颓山的面上。
季则尘长身玉立在身旁,零星的光柔和了他天生清冷的面容,眼睫垂出冷淡又斯文的坏感,宛如清冷的玄月,目光平淡地与她在空中碰撞。
对视上他后唐袅衣心中骤停,继而又急促地跳,好似要从嗓眼中跳出来。
他没有讲话,看向她的眼神朦胧出独特的温慈,但却让人感受不到太多的温情,有种冰凉蜥蜴的冷。
“少、少师。”唐袅衣语气磕绊,仰头看他。
昨夜为了确认,是不是会在不清醒时才会偷去澜园,所以她一夜未眠,现在被光线刺激得眼眶泛酸胀。
对视良久,季则尘忽然倾下腰身,清冷漂亮的眼瞳没有任何遮挡,清晰地印在她的瞳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