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此前自己待她的态度,心中的别扭更甚了。
这饼就似她走下的台阶,谷荷犹豫了半晌,不知接还是不接。
唐袅衣已吃完整块饼,她才拿起来,小声地道:“对不起,此前我那样对你。”
唐袅衣没想到她会忽然道歉,埋头系包裹的手一顿,抬目看过去。
对面的小姑娘气势全无,垂头抱着饼小口地咬着,好似刚才那句话不是她说的。
谷荷只有最初不待见地看了她几眼,为人倒是一点也不坏。
在都不喜欢她之时,见她没有用饭都会好心带个馒头,所以她是真不讨厌这个小姑娘。
唐袅衣对她露出灿烂的笑,眼如星辰,梨涡微甜:“不客气。”
谷荷觑她俏脸上的明艳,最后的别扭也没有了,眯着眼咬着饼子。
队伍继续往前行。
唐袅衣表面是照顾季则尘的侍女,实则他身边从不需要人服侍,不似谷荷要侍奉在主子的跟前。
但历经昨夜的事,白日没有季则尘的传召,她便主动去了他的马车。
贵人所乘坐的马车宽敞精致,相当于简易的小居室,雕花窗牖,金织窗幔,紫檀梨花案上,设有仙鹤衔青铜莲花香炉,清雅檀香从莲花洞中缭绕往上升起。
雪月白直裰的青年低垂眉宇,端坐在蒲垫上,烟雾朦胧出几分鹤骨松姿之貌。
唐袅衣进来后就一直坐在他的对面。
最开还担忧他会询问昨夜之事,她也已经想好了说辞。
且就算是被问及,她好似也没有最初的慌张了。
两人都心知肚明,昨夜也并非是她找来的,她已经将双手都束缚上了,还被损坏了千金坠都没有阻止他来。
马车很安静,连摇晃的动静都很少,窗上悬挂的圆竹风铃,发出被风吹响的脆音。
和她坐的那辆摇晃的马车截然不同,舒服得如在水面上。
如此微微的晃动在很舒适的范围,让昨夜本就没有休息好的唐袅衣昏昏欲睡。
看书的季则尘不经意碰到身旁,端起清茶放在唇边。
忽然他微顿,敛目窥见是空杯,转而放回案上,修长的手指搭在汉白玉的杯身上。
昏睡的唐袅衣没有听见。
季则尘久久未曾等到回应,微抬目觑去。
最初还端正坐在蒲垫上的人,此时已经双手抱臂地靠在璧上,白腻的双腮睡得泛起微雨下粉百合才有的艳,垂耷卷翘的眼睫,让原有钝感的脸稍显出几分娇俏。
她似睡得有些不舒服,偶尔蹙眉调整姿势,不经意地露出玉白峰的锁骨。
上面还有被咬过的痕迹。
他安静地凝望她的脸,手中的书许久都未曾再翻动过一页,忽而动身坐至她的身边。
唐袅衣依旧毫无所觉,呼吸清浅。
他仔细打量,屈指点她的眼睫,感受指腹被刷过的痒意。
忽然想起了,清晨醒来时后颈的抓痕,还有胸口被掐出的指甲印。
季则尘敛目看她的手,放在眼睫下的指缓缓地落下,点在她的手腕,疑惑地勾住腕上的红线,颤了颤眼睫。
她似乎不那么怕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