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从不惧怕生死。只是怕拖累了冰羽,怕没命去守护自己所珍视的人。
沐夕再睁开眼时已是两个时辰以后。四周恢复了以往的沉静。而他身前的魂力也已相继恢复如初。
他抬起头,看到冰羽背对着他,面无表情地环视着四周,手中握着那块拥有七个菱角的石头。
不觉眼神炙热起来,忍不住问道“是什么东西?”
冰羽道:“泠辰石”随之一跃而上,向丛林深处走去。
沐夕跟在他的身后,用手剥开一旁嫩绿的叶子道:“是个好东西!还有别的吧!拿出来看看,我绝不跟你抢”招来的自然是一记冷眼,还有一顿的鸡飞狗跳。
两人又隐去魂力,在魔岩山脉走了一会。冰羽找了一块空地,便将泠辰石抛到了半空中,就地修炼。
“为什么一开始不用这东西?难不成……你忘记了?”沐夕坐在对面,坐得端正,但没有人回答他,所以他倒像是在自言自语。
黑暗缓慢地布满了整个苍穹,但魔岩山脉的夜晚却并不寂静,幽冥花藤上爬满了尖锐的紫色毒液,乌肌草上更有绿色的光芒照亮了一路的芬芳。更有魂兽的长鸣,错乱的厮杀,激起阵阵的血雨腥风。
冰羽睁开眼的时候,视野中一片空旷,那抹黑色的身影又不知道去了哪里。他默默地站起身,走至林间深处,雪白的长靴在魂力大盛的地方顿住。
透过乌肌草的光芒,可看到七八头长着金角,豁着獠牙的犀牛正成围攻之势将一少年锁在其中。而这大晚上不好好睡觉的少年赫然便是沐夕。
冰羽微微缩紧那双淡蓝色的双眸。看到沐夕几个月下来,已将萧竹乱舞,舞动得如行云流水一般,而且对魂力的掌控也变得越加的娴熟。个子长高了一些,魂术等级也从魂术师的一级,跳到了三级。如此成绩,自是离不开他日夜修习,不知疲惫地努力。
冰羽微微点了点头,觉得孺子还算可教。可刚要表示赞许就猛然听到一声怪叫。
“喂!冰羽,你再不出手我可就挂了”沐夕手中控制着那两指之宽,半臂之长的竹签,体力却是有些不支。眼看着那长着金角的犀牛即将撞向自己,手中红色的光芒却不知为何,逐渐黯淡了下去。
冰羽沉了面颊,阴冷的眉眼中有寒芒涌动,瞬间便将那仅存的两只金角露犀兽冻成了冰块。然后将声音压得极低,道:“让七八头魂术师级魔兽陪你练习魂法?你想死,大可以死远点”
君子一诺
“呵呵,这不是有你嘛!我就知道待我不行的时候,你一定会出手”沐夕觍着脸,憨憨地笑了两声。
冰羽深吸了一口气,道:“从明天开始,扛一千根木头,打桩两个时辰”
“冰羽,那是先扛一千根木头呢,还是先打两个时辰的桩?”沐夕苦着脸问。
“一起”
“……那要练多久?”
“每天”
“……”沐夕的嘴角抽了抽,但还是点了点头。这些日子以来,沐夕虽然对冰羽的苛刻程度已经司空见惯。但司空见惯却并不能说明可以照单全收。
冰羽回去之后,沐夕称自己要再去打几口低级的野味吃。然后便径直钻进了林中。他警惕地绕来绕去,剥开丛林,褪了衣裤跳进一面湖中。
沐夕在发现这片湖的时候是一个月之前,也是夜晚偷偷地跑出去打魂兽,弄了满身的泥巴,便想着好好洗洗再回去。
结果一跳进去,就发现湖水竟冰冷刺骨,便立即跳了出来。但发现身上的臭味都消失了,自然也包括血腥之气。
所以即便再艰难再刻苦,沐夕也将这里当成了宝地。用来修习血术,再好不过了。
略一跳进湖中,沐夕还未适应,全身都白得透明,面上更是毫无血色。他咬着牙,坚持了大概一炷香,终于觉得没那么冷了。
便从黑泥鳅中拿出那写有血术的书籍,摊开在眼前,看到第三页处依旧是那么一句话:天地长明,万古臣服。
沐夕这些天反复地研究过这些字,还有书皮上模糊的透明字迹,却皆是不得而知。而他又不能拿去问冰羽,也只能暂且放下。
“血术,千流杀”沐夕轻轻地念道,漆黑的眸变得幽深,指尖不经意间滴出一滴血来。那滴血起初是被红芒所包裹,在碧绿的湖泊中如鱼得水一般来去自如,而后却是脱了逆光集,逐渐扩大范围,血丝一层一层地缭绕,直至蔓了正面湖泊,将碧绿的湖泊映照得仿若巨大的夕阳。
不过血气却犹如被吞噬了一般,竟未有一丝外露。
“没有这逆光集的外覆,千流杀怕是会发挥更大的威力”沐夕又动了动指尖,将那血术尽数收回,而后湖面又是一片碧波。
黑皮书在沐夕的手中又翻了两页。沐夕微微一愣,念道:“九州地灵诀?”
九州地灵决:以自身血液引魂,以周身精气为术,吸天地鬼魄化灵。
便是可引九州大地中的所有阴灵为己所用。以血为媒,以身为祭。血雾引蔓之时,万鬼臣服。
“这也……太阴邪”沐夕微瞪着双眼,片刻后将脑袋埋进了湖中。
他需要让自己清醒一些。若正道可走的话,他又何必冒险去碰这些邪物。可这血国的身份,他倒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了。
在陀罗山上的时候沐夕虽对韦卡勿恶说过,该他承受的他绝对不会逃避。他自是会对自己所说的话负责,但这却并不说明他承受起来有多么容易。
沐夕将身子沉入了湖底,但越加深入反而越加的寒冷刺骨。这湖也的确是有些奇怪。沐夕在湖底睁开了眼睛,视野比较通透,无论是水草还是石子都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