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霜这下没回话,满脸都写着“你说呢”几个字。
“好吧,”周殷骞狠下心来,“我去传话,之后随便你们干什么,但是你记得跟江宫主说一声,别一声不吭就消失了。”
说到这,他才反应过来问:“那小子……漼寒天怎么办?”
“他就这么抛下家人和天月门跟你跑了?”
江锦霜露出一个危险的笑:“什么叫跑了?我也不是去干什么不好的事。”
“天月门那边,”江锦霜抬头看着门口,“他说会打理好,过年前,我会带他回去的。”
周殷骞听了他的话,还是原地做了会准备才走出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江锦霜走到桌边,拿出纸笔开始写着。
他给江言枫留了一封信,信的内容很简短,只是匆匆交代了他离去的原因。
本要停笔,忽然想到漼寒天,他又蘸了蘸墨写:“儿子欲与天月门漼寒天同行,请宫主告知倪掌门切勿担忧。”
写到这里,他搁笔将这信从头看到尾,觉得写得差不多了才停笔。
给漼寒天安排的试剑在第三天,临行前,江锦霜问他:“当真不参加了?”
如果他说想的话,江锦霜也可以先行离开,他可以之后再跟上。
可漼寒天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说什么也要和他一块走。
周殷骞没法和周弥先交差,索性当作不知道这件事先行躲起来了,不过在他们走之前,他也上自己心爱的药园里采了一堆灵草给他们带上。
来到蓬莱洲渡口,江锦霜走漼寒天前面,听到身后脚步声一顿,他回头,看到漼寒天正在回望药谷。
葱绿的树林顺着地势绵延,掩着其中的巨大建筑。
“舍不得?”江锦霜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见他摇了摇头:“不是,昨日周少主来找过我,他和我提起过您幼时曾在这里住过,刚刚想起,忽然想看看。”
“那你看吧。”江锦霜笑吟吟地吹了个口哨,漼寒天收回视线看着他:“我看好了,前辈我们走吧。”
“好。”
江锦霜走在前头,清雪从他的左侧兴奋地飞到右侧,漼寒天也拿出了自己的佩剑。
“知道我们要去哪吗?”江锦霜飞在天上,呼哧的风打在他们脸上,漼寒天忽然加快速度飞到他身侧:“玄青宗?”
“聪明,不过我们要先去另外一个地方。”
漼寒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惹得江锦霜忍不住逗他。
“你的剑叫什么名字?”
风声太大,漼寒天说出的那几个字他没听清:“你说什么?”
只听漼寒天又道:“南词。”
小莲
佩剑在进行铸造前通常会先问过主人的意见,例如具体想要何种形状,或是想不想在剑上刻上剑的名字之类。
江锦霜听他母亲说过,渡霜和清雪当初就是以他兄妹俩的名字命的名,只是因为铸这两把剑的原料太难得,就单单是挑选铸剑师这事都耗费了许久。
剑的名字应当都是主人仔仔细细想出来的,听到这名字,江锦霜继续问:“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漼寒天手中继续捏着决,头却偏向了他这边。
“东南幽恨满词笺[1],我曾经在书中读到过这句,后来师父问我想给剑取什么名,刚好就想到了这两个字。”
“这样啊,”江锦霜微微点头,没注意到漼寒天说“刚好”时的一丝生硬,他想了想这诗的后两句,又道,“挺不错的。”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漼寒天问:“前辈,为什么不把饭团一起带上?”
想到那团大白兔子,江锦霜的嘴角不自觉勾了勾,随即他又恢复了那副平静的模样道:“带着危险,我们这次又不是出去玩,到时候我们要是一个没看住,它要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从胖兔子变成死兔子了怎么办?”
“好吧,”漼寒天止住了话,继续看向前方,江锦霜看他这失望的样子,酝酿了老半天才憋出一句,“到时回药谷还能看到它。”
“药谷?”漼寒天发出疑问,“江宫主不带饭团回静清宫吗?”
是了,江锦霜微微愣神,他想起出发前那晚,他将饭团交给了周殷骞,语重心长道:“虽然我知道你可能不太喜欢它,道此去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所以它就拜托你了。”
还没反应过来江锦霜为什么要说自己不喜欢这只兔子,周殷骞就被他后面那句话给惊到了,他满脸都是疑问:“什么回不来?你明明答应我不去跟魔尊硬碰硬的。”
江锦霜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谁知道呢,万一我哪天走在大路上绊到石子摔一跤就死了呢?”
听出江锦霜是在故意卖惨,周殷骞一把把他推出了门:“滚吧你,跟有病似的。”
一人一兔就这么被赶了出来,江锦霜抬脚刚想走,就见周殷骞又打开门,走出来从他怀里把兔子捞走就一声不吭地回了房。
想到这里,江锦霜又忍不住笑:“放心,饭团在周少主那,他会照顾好的。”
至于江言枫。
也不是不信任他会把兔子照顾不好,但按照江锦霜的经验,江言枫整日里忙活这里那里的,连孩子都尚且照看不来,不是把江锦霜和江锦雪丢到药谷就是让林烬看着他俩,更不用指望他会照顾兔子了。
想着想着,江锦霜忽地瞥见底下那层层围起的镇子,再飞了一段路程,他转头告诉漼寒天:“我们到了。”
两人落到三平镇里,这会还是白天,江锦霜环视一圈,竟然发现镇子上没有一个人。
“这里是孤云司的地界吗?”漼寒天紧紧跟在江锦霜身后收了剑,好奇地四处张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