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也没好哪儿去,一样拥挤,小孩的哭声,老人的骂嚷声,急切的催促声,推搡和打斗声。
这场只闻其声的冲突,最后以一位老人被推下楼梯而结束,满楼道都能听见她的哀嚎。
在我路过时,五六岁的孩子还守在奶奶身边哭,老人还有气,但起不来,回不了家。
我深知自己担不起行善的后果,于是和之前所有人一样,冷漠地快步离开,视而不见。
一口气爬了十五楼,还有两楼就可以安全到家了,不曾想,我前面的人忽然掉头往下跑,我一边随他们往下跑,一边问发生了什么,才得知是有人在家门前病发,听见楼道有动静,追了进来,已经有人被咬了。
回到老人在的那一层,她正死死拽住一个大叔的脚,希望他带自己的孙子走,不料那肥头大耳的大叔见我们都在往下跑,猜到后面有丧尸,竟随手抓着我不放,推我去替他挡“枪”,自己发了狠,踹了老人两脚后,逃之夭夭。
很不幸,我又成炮灰祭天。
不过这一次,我没能马上重生,而是当了一次丧尸。
它们没有视力,但眼前会有气味组成的画面,奔跑躲藏的人都逃不过他们的嗅觉。听力也非常灵敏,而且还能听出是猫狗在跑,鸟在飞,还是人的脚步。
这个状态没持续多久,三天后,别的丧尸发了狂,吃了我,我才得以再次重生。
2-2
这次,我长了记性,虽然依旧有如梦般的不真实感,可到底是怕了。
请好两天病假,就在楼下超市买了许多吃的用的,又在网上买了很多当天就能送达的必需品。
能力有限,我已尽力囤货,呆呆看着一客厅的物资,我疲惫地打了一个电话,是打给父母的,絮絮叨叨聊了很多,我不知道屋里这点东西能撑多久,但我知道,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忙碌一整日,当晚我几乎沾枕就睡,第二天一早,就被骚乱声吵醒,楼下全是匆忙返家的人,还有那么一两个丧尸赶着人群从楼栋里出来,那画面看上去像极了鱼群躲避掠食者,都抱团离得远远的。
那两个丧尸也不念战,抓到人狠狠咬下一口,就不再撕咬,转而去追其他人。还有一口气的人,立刻逃离了现场,走进楼栋想回家。
我知道,只看见两个,是因为有那些以身为墙的人挺身在一线,可一座城这么大,光凭他们怎么可能滴水不漏地守住?
一夜之间,小区里游荡的丧尸越来越多了。小区群里都是借东西的求助,网络上还没太把这件事当回事,大家都还在乐观地开玩笑。
12日,网络视频里的丧尸变得不一样了,他们不再仅是咬一下就走,而是将人团团围住,挖开肚子吃掉内脏,甚至吃同类。
获赞最高的评论是——变异了。
16日,小区群里能交换到的东西越来越少,楼下的丧尸越来越多,群里有人怨声载道,指责官方不管民众死活,还有人说要去外面找吃的,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出去说不定还有生机,在问有没有人组团。
17日,我掀开一条窗帘缝,看见楼下真有几个人,只是他们还没出小区,就被那些丧尸吃了,两秒后,也变成了丧尸。我拉上了窗帘,蜷缩在窗帘后捂紧了耳朵,眼泪不受控得往外淌。
小区群彻底安静了。
20日,楼下的丧尸又变多了,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小区群里有人转发了一个聊天记录,里面有两段视频,一段是被砍成两半的丧尸,几乎瞬间变成了两个。一段是枪击无效的视频。
25日,停电了。夜晚变得更难熬了。
26日,情况又有了变化,我拉开窗帘,就见一个浑身肌肉的大块头,足有两层楼高,趴在对面楼的窗外,猛然伸手进去,抓出了一个人,狠狠扔在了地上,给下面的丧尸吃。
那家的孩子哭得很大声,自己冲到了窗边,被那大块头扔了下去。
家,也不在安全了。
我一点点往后退,不小心撞倒了小茶几,玻璃碎了一地,突如其来的声响令我头皮发麻,下意识看了眼碎掉的小茶几,在回过头,透过窗帘的缝隙,不偏不倚对上了那大块头的视线。
结局,跟刚才那家人一样。
3-3
第三次,我买票飞离s市,回了老家,想父母了。
11月8日那天中午,c市,小区群里发布了居家隔离的红头文件,说是爆发不明病毒,致死率极高,传染性极强。
没人抱怨,毕竟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s市和其他沿海城市的视频。
之前我的注意力都在s市,没想到同一天还有这么多城市遭殃。
父母夸我有先见之明,不仅及时回了家,还囤了这么多东西。
我只笑笑,毕竟这是我第三次重生。
隔离期间,有士兵按时上门送吃的和生活必须品,并带走生活垃圾,某些地区,甚至是用无人机送物资。
有一天,我在网络上刷到一条从天而降的丧尸视频,摔成了一滩血,三秒不到就变成了八只丧尸。好在街上没什么人,围堵后立即就被铁罩子罩住,轰炸成灰。
这之后,还投过好几次,士兵这次用网子接住,然后带走处理,所以没出大乱子。
那时我才明白,有人不想我们好过,估计沿海城市的沦陷也与这种“投毒”行为有关。
没几天,其他省市的消息就断了,相邻好几个省市的防线也在不断缩小,一切似乎并没有被控制住。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好在,这次有父母陪伴,让我的绝望感好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