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为什么说我想‘图谋不轨’?”
“我胡说八道的,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就瞎想瞎说……嘶!”
孟荑岚不应话,两指搭上了关节旁的红肿地带,不轻不重地按了按。
“嘶,疼啊,别按哪里!”荣嚖苦苦地呻吟着,手指攥紧了被单。她下意识收了脚,可根本无法逃脱,孟荑岚握得很牢固,乱动容易触到患处,加剧痛感。
十指不依不饶地推揉按捏着踝关节,力度不大,但绝对会疼。
持续时间一长,荣嚖被就弄得潮红满面,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偶然间戳中要害,神经突突地跳,颅内似有爆竹炸裂,刺疼难受。她扬起脑袋,后脑勺砸向床头,细碎的哭喊从喉管传出,左脚直扑腾,床单被她蹬起了几层皱褶。
“拜托你不要按了,好难受啊!不要……”荣嚖哭哭唧唧地央求着对方收手,但孟荑岚仍然无动于衷。
慢慢地,荣嚖怏着脑袋靠在床板上,敛了声音,腿部伴随着痛感时不时抽搐一下,又过了一阵子像死机了一样没了反应。
漫长的十分钟过去,孟荑岚终于放下她的脚。替她贴好药膏后,孟荑岚站起身去厕所清洗手上残留的药渍。
回来的时候,她看到荣嚖仍散了架似的一动不动,头发有些凌乱地遮住额头与眉眼,目光凝滞,透明的泪痕挂在脸上,样子很是可怜。
她走过去单膝跪床,弯腰环住荣嚖的上半身把人往怀里带,温柔地问:“现在明白我早上那样问的意思了吗?”
“好过分……”
“你哭的样子有些吸引人。”
她声音沙哑地嘀咕了声“变态”。
孟荑岚抚着她的背部,哄劝道:“按摩能够活血化瘀,有助于伤势恢复,疼是正常的,坚持几天,急性期过后就不会那么疼了。在伤势恢复之前,我会一直帮你按腿。”
“按摩是不是还会让人犯困?”
“嗯,现在已经很晚了,睡觉吧。”
灯熄灭后,静谧宁静的气息渗透了整个房间。两人同被相拥,闲聊着学校里的事,没聊几句,荣嚖的意识很快就模糊了,她含糊地对孟荑岚说:“困了,晚安。”
孟荑岚吻了吻她的额头,也道了声晚安。
半梦半醒间,荣嚖听到对方说了一句话:“如果真的要区分高低的话,自高往低的善意是施舍,自低往高的善意又是什么呢?”
奉承吗?倒也未必。
潘郎戏
临近清明,学校组织了场“励志远足”的活动。高一、高二年级的学生徒步到烈士陵园,祭扫,演讲,合影留恋,再返程。
空气湿润,温度舒适,雨丝细柔,清爽人心。红色鸭舌帽连成的长队里欢声笑语一片。
荣嚖与孟荑岚悠然并行在班级队伍末排,欣赏着沿途的景色,随意畅聊。然而没走多久,代清媛和张茜就与一帮男女异常欢脱地挤到她们的身边,叽叽喳喳地攀谈起来。
“组长又跟岚姐在一起玩哦~在聊什么呢!”张茜挨着荣嚖,活力满满地问。
“在聊我们学校好看的欧尼欧巴~”荣嚖学着她的语气回道。
“哇这样啊,那正好!我带了好几个高一年级的学弟过来,组长有兴趣认识帅气的弟弟吗?”
荣嚖望了望在一旁傻呵呵笑着的高个子男生,目光楚楚地对她眨了眨眼:“有没有可爱点的,不长胡茬儿的?”
“组长你果然!”张茜大喊一声后突然顿住了,她凑近了点距离,咬耳朵道,“你是不是在和岚姐交往?”
“没啊。”
“真的?你俩看起来很像那么一回事。”
“聊天,牵手,搂抱,放在朋友之间都是正常的动作,你想过头啦。”
“好吧。”张茜惋惜道,“也对,我感觉组长和岚姐都不是那种乐意谈恋爱的人。”
孟荑岚那边,几个跟代清媛一道过来的高一女生正兴奋无比地跟她谈论某位歌星。
“……真的吗,小姐姐也关注她?”
“没有关注她本人,我主要是很喜欢听她的歌。”
“最近她有出新专辑哎,我和几个朋友打算团购来着,小姐姐想不想买?”
“聊什么呢聊什么呢?”张茜跑到代清媛那边问东问西起来。遇到共同话题,几个人聊得更加火热了。
荣嚖暗自松了口气。她点了点孟荑岚的肩膀,等对方回过头,便道:“我先去前面看看。”
在队伍前头举旗的普济扬看见荣嚖一声不响地站走到了他的身旁,发出一声笑侃:“怎么了,小孟总被人拐跑了嘛?”
荣嚖语调轻飘地回答:“这是学校哎,又不是在家可以无所顾虑。”
“在家?你们不会同居了吧?”
“只是暂时的。她不放心我的脚伤,所以就来我家住一个月,每天跟她一起坐车上下学。”
普济扬深深吸了口气。他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发出一连串感叹:“太感动了!太骄傲了!太自豪了!嚖子你总算开窍了!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协助你把另一只脚弄伤,这样就可以延长到两个月!”
“哈哈哈,脑残吧你!”荣嚖笑骂着,大力拍打了一下他的胳膊,然后一把抢过对方手中的长杆红旗,向前跑去。
“哎哎别跑!把旗子还给我,你不怕脚又崴着啊?”普济扬追了几步路,没赶上荣嚖,于是停在原地直嚷嚷。
行至河堤上,大队伍变得松散,学生们与关系好的伙伴自成一路,边聊边闹。河堤边上的麦子正值孕穗期,绿得纯正,长势旺盛,偏远点的草坪上,有头花斑牛啃食着野草,它们的主人却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