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现在。”
孟荑岚沉默了一阵才道:“你状态不好,不适合做这种事。”
“那如果不考虑我的感受,你怎么想?”
她吻了吻荣嚖的额头,说:“想睡觉。”
“嘁。”
荣嚖睡到第二天中午才清醒。她睁开眼看着空空的床侧,想了好久才意识到这是在孟荑岚的家。
她从床上坐起来,昨晚的对话从左半脑蓦地蹦出。鲜活,青涩,充满了欲盖弥彰的欲。
她可是孟荑岚啊,一个内在幽邃顽强的人,一个遇到任何事情都安然若素的人,那样的女子,居然也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发出那样的音色,而艳色浓郁的梦境对象居然是自己……凫趋雀跃,欢忻无比。
她的心脏又开始猛烈地跳动,仿佛竹笋冲破了寒冷的冰冻层,在阳光雨露的滋润下恢复了原本的生命力。
荣嚖抓起被子抱在怀里,低下头将脸埋了进去,细细闻嗅着那人余留的香气。
真好啊,被她喜欢着,在意着,需要着,实在太美好了。
窥梦魇
荣嚖带着一颗被暖烘烘的情意充盈的心重新回到了培训机构,重振旗鼓,争分夺秒地练起画。
剩余一个月的时间,她不求有多大的进步,只希望能在考场上把自己的实力全部发挥出来。特别是她引以为傲的速写。
平常的速写作业,荣嚖用了百分之两百的认真态度去对待,线条,关系,造型,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她笔下的速写人物都几近完美,有两张练习与美院班的学生作品被老师一起张贴到了门墙上,共人观摩。
行百里者半九十。
她想用一丝不茍的方式去弥补熟练度的不足。可半个小时的应试时间就像一道魔障,限时画出来的效果远不达平常作业的一半。
荣嚖也尝试过多种方式去破除它,有一段时间还专攻了纯线性速写,然而依旧没多大的起色。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不娴熟。美术高考拼的就是基本功和纯熟程度,在近两万个考生中想要脱颖而出,不通过大几年的绘画功底积累就是天方夜谭。
除非是那种天才级画神,普通学生通过短期集训,就想在考试中发挥到尽善尽美,这样的成功率实在是太低太低了。
荣嚖这人向来“中庸”,踏实做力所能及的事,达到不上不下的成效,没办法创造令人刮目相看的奇迹。画画这件事也不例外。
她很快就接受了这种在短期内无法改变的落差感。
临考的前几天,那个曾经在美术高考中夺得了速写状元的青年老师突然有感而发:
“你们现在所面临的也不过是人生路上的一道小的转折,人生路那么长,怎么会因为几次考试就盖棺定论了。其实要是按我个人想法来看,联考也好,高考也好,都算不得什么,它们呈现出来的不过是你们的应试能力,就画画来说,现阶段不足不代表以后不能提升,以后真正能成为画家的,指不定就是联考榜单末尾的人,甚至是落榜者。”
荣嚖觉得他的话自有道理。但是对于她这种家境平平,又没什么大抱负的人而言,在这种竞争压力与日俱增的社会环境里,未来想要谋得还算平稳的生活,不靠这几张轻如鸿羽又重如泰山的试纸,还能靠什么东西去换取过桥的通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