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准儿哪天,他真的累了的时候,就会寻找杀死自己的办法,自杀是一个武林高手的耻辱,说明他是个没有勇气的人。
死很容易,可活着比死难多了。
姜玉白带着萧烬来到自己住的地方,一把将他扔到床上,“你自便吧,我最近在丐帮没怎么洗过澡,都快臭了。”萧烬点了点头,如今他和姜玉白算是都成了江湖公敌。
姜玉白杀了武林盟主苏云烈,又顶着他的名字杀了丐帮分舵的舵主,面对拿着悬赏令一次次追击的人,萧烬也感觉到有些无力,在他冒充姜玉白的时候,经常时这边还没打完,那边又来几个人。
看来这中原确实待不下去了,不过正合了他的意,他原本是要走的,只是担心姜玉白一个人应付不了这些要杀她的人,所以帮她分担一些,耽误了原本的计划。
至于谁以后会成为第一刀客,萧烬是不关心的,如今已经把师父的刀拿了回来,接下来就是把刀跟师父葬在一起即可。
萧烬看着姜玉白住过的屋子,摸着她枕过的枕头,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他现在也不明白对姜玉白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愫,但肯定的是,自己非常欣赏她,她与别的女子都不一样,虽然江湖上也有很多侠女,但是像姜玉白这样又混蛋又有侠义之情的人,他却不曾见过。
可是,他还有个未婚妻,一日未退婚,一日他都无法与旁的女子有任何牵绊,多想无益。
等姜玉白沐浴收拾回来后,屋内空空如也,萧烬已经不知所踪,她心中一慌,想着不会是自己去洗澡的功夫,向初把他杀了吧,可转眼间,她又看见桌子上留下了一封信,是萧烬的笔记,他写得一手好看的小楷。
“姜少侠,我还是喜欢这样叫你,我走了,去我该去的地方,这次一别,可能真如你那日期盼的一样,再也不见,保重”,寥寥几笔,就这样不告而别了,姜玉白想到他的伤,还是替他担心了一下。
萧烬现在身无分文,身后背着两把刀,搭了一个跑货郎的车,一路从广都镇向西北出发,他戴着姜玉白的斗笠,拉紧了身上的衣服,如今确实已经入秋,不如往常那样暖和,越往西北去,越凉。
不过他出生在长安,从小又是跟着师父习武,要比一般人的身体素质高上不少,路上走了没多久就,就开始下雨,跑货郎找了一个遮风避雨的草棚停下来,点上一支旱烟,抽了起来,还递给萧烬,被萧烬委婉拒绝了。
他摇了摇挂在身上的酒壶,已经没酒了,现在他连买酒的钱都没有,可这就是江湖,他总得干点什么先赚笔盘缠才是,“老师傅,请问,这里到下个城大概需要多久啊?”
跑货郎吸了一口烟说道:“估摸着雨停了再出发的话,晚上就能到,现在天色还早,不过我看这天气,雨估摸着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小兄弟啊,这秋雨就是这样,经常稀稀拉拉一下就是一整天的,我们这些跑货郎,本就靠拉货为生,拉得越多,挣得越多,可一到秋天,生意就不好做了。”
“那您这一趟拉下来,能赚多少钱呢?”萧烬坐在一个栏杆上与他攀谈着。
“别提了,拉一个月都不到半贯钱,我还有一家老小要养,苦啊。”跑货郎叹了一口气,满脸愁容地又抽了一大口烟说道:“当年天元暮年,张史之乱爆发,历时七年才结束,盛世一朝衰败,礼法殆尽,秩序混乱,如今才将将过去几年,百姓的日子哪有那么快恢复,想在这种时期赚钱,可真是难上加难啊,”
萧烬听着跑货郎说着这些事情,张史之乱发生在他孩童时期,长安当年也是一片混乱,他被父亲交到旧友沈苑星手里,暂时避开祸事,大哥则是跟着从军,弟弟过于小,父母带在身边一同躲到南疆,直到战乱结束才算回到长安。
可就这样的一个世道,养出了很多大恶人,萧烬虽然初来乍到没多久,却是见了不少,铁拐李算不得这些人中最坏的,他与跑货郎又是聊了一阵,等到雨小了后才继续出发,跑货郎从包裹中掏出一块干粮递给萧烬。
萧烬谢过他后两人在淅淅沥沥的雨中前行。
铁拐李的死讯内传出后,立刻震动了整个江湖,但是姜玉白依然背着恶名,而萧烬,依旧默默无闻,因为当时姜玉白顶着他的名字在丐帮当挑水工的时候,也只有一些人知道,江湖上的大多人还是对这个名字极度陌生。
丐帮发布了悬赏,要悬赏萧烬的人头给铁拐李陪葬,不过萧烬还不知道这些事情。
这一路不太好走,路上泥水多,跑货郎怕碰到水坑车轮陷进去,所以格外小心,萧烬也是随在车后帮他看着,结伴而行,本就应该多互相照顾一下。
最终二人在晚上的时候来到了泰州城内,萧烬告别跑货郎后,自己一个人在街上逛着,城中的吃得很多,香味飘散,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来今天是吃不到好东西了,他就这样一直走,想着在泰州某个村落附近的破庙将就一晚。
走了许久,萧烬走到一处荒村茶摊,门口的旗子已经被雨水淋地贴在了木杆上,明明是个茶馆,他却闻到了甘醇的酒香,可他身上确实没有钱了,他头发被雨水淋湿,一身灰黑色的袍子看着十分落魄。
这个样子实在没有办法将他和定远侯家的世子联系到一起,他看着点着灯笼卖酒的茶摊,卖酒的姑娘头上系着一条黛色发带,明眸流盼,她给客人盛酒时,抬头看见萧烬,冲他微微一笑,看得出来他是个江湖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