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城池坚固,短期之内很难完全攻克,昭宴下令在外围修筑围墙,即可以用之围困,又可以抵御进攻,实在是两全之策。
宁辞带人归来之时,去的人已经折了大半,回来的只有几个人,这就是战场,生死无足轻重的战场。
沙场上,狼烟四起,战火纷飞,宁辞回到城内,忙的不可开交,而蜀道之南,雅致的阁楼内,一位君王和一位将军已经对峙多时。
谢谙在宁辞离开后秘密会见了离王,一番交谈,谢谙发现离王确实不知真相,大抵当年,离王也并不知晓他的母妃怀了孕。
然谢谙已经彻底明了,知道真相的人,总是活的痛苦几分,不如那些被蒙在鼓里的糊涂蛋,能偷来几分幸福。
祁灼是谢谙同父异母的弟弟,这大抵还真是一段孽缘。
谢谙不动声色的喝着茶,嗤笑一声道:“陛下,我说此时是联合征昭的最好时机,有三个原因:其一,昭国君臣离心,大厦将倾;其二,离国水师和凉国军队如今羽翼正丰;其三,也是最主要的一个原因,你我二人皆有此心。”
他之所以选择离王,不只是因为对方志向远大,野心勃勃,更是因为谢谙知道对方早就未雨绸缪。
离王亲手打造了一支庞大的水师舰队,就等着有朝一日亲自征战,伐昭的主力军必定就是这支水师。
见离王面色微变,谢谙继续说道:“我很久以前就制定了这份计划,期盼着有一天能够遇上志同道合之人一起实现它。您的水师舰队顺沧浪江而下,我的黑鹰卫进军琴川,大军进攻塘边,集四州兵力北上直指陶都。昭国岂不是囊中之物?”
谢谙每说一句,离王的脸上的笑容就多加几分。
“昭国现下与我们相比实力悬殊很大,想来若是旗鼓相当会更加有趣一些,不过我想没有七八分的胜算,你也不会出兵就是了。周王的残暴远甚于先帝,百姓痛苦更甚,我们亦是出师有名。”
谢谙颔首,是这样没错,“若是周王李徵派乾州刺史出兵接应,他们便从水路切断乾州支援。若是派遣车骑将军统率步兵,他们便正面迎敌,若是监军率领水师攻击,他们可以用水师牵制对方。总之,此次伐昭,势在必得。”
离王眯着眼睛道:“朕很好奇,这是你的野心还是凉王的野心?”
“您知道的,我的王兄喜欢一意孤行,依他之见,不会找盟友。不过,这件事上,我确实有我的私心在。”
“哦?”离王笑了笑,“莫不是朕这里有什么西风将军想要的东西?”
“是,我想要您的一座城。”
哪座城,不言而喻。
离王道:“如若李徵为解陶都之围,投诚于你王兄怎么办?”
“您多虑了。”
他们都知道,昭国最大的弱点是什么?是君臣离心,百姓一旦对朝廷失去信任,就必然会以叛乱结局。
“只要把西河一战的真相散播出去,李徵的名声就完了,一代名将,肱骨之臣,最后的下场却是尸骨无存,哪能不叫人寒心?”
上兵伐谋,若是要对付昭国,就不能选择直接进攻,而是率先攻心,为上上策。
离王是聪明人,他又问道:“只怕把李徵那个疯子真逼急了,大概率会御驾亲征。”
谢谙莞尔:“届时只要孟宸将军统领十万兵马,直逼昭国军事重镇,迫使李徵班师救援即可。”
他的谋划很紧密,离王为之心动。
谢谙又道:“此次讨伐昭国我亦筹谋多年,成功之后,离王殿下您便可一举开创万世太平之基业,昭国已经走到了尽头,于你我而言,最多不过耗费些时日。
离王抿了口茶,点了点头。
“我知道您肯定会再三衡量其中利害,趋利避害乃常情,伐昭之利上至九分,其害不过上至二分,最多不过劳师无功,您有何惧?若一再拖下去,战场之上,向来千变万化,到时恐怕很难再找到如今这般合适的时机。如今形势实在有利,风险也小,希望您三思。”
杯中茶水见底,离王叹了口气。
“朕虽有此心,可朝廷之中,一些朝臣是主和派,并不赞同,届时一定会反对。”
谢谙知道离王是想让自己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法。
“他们反对伐吴,是因为他们没有立功机会,陛下可以给他们这样一个机会,无论文官武官,能提良策者,给予适当的封赏。”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颇为安定人心,离王不置可否。
“若失此良机,不知更待何时?时间拖久了。李徵有充分的时间可以迁都,加固诸城防御,若是届时城不可攻,野无可掠。恐怕就难有作为了。”
他的计划堪称完美,对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形都作了预测并给出了相应的对策,说词也让人心潮澎湃,离王本来就很动心,何况他也确实没有拒绝的理由,至于那一座城,在帝王眼里,和称霸天下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谢谙:“陛下圣明英武,如今离国也是开疆扩土的好时机,国富兵强,李徵荒淫无度,残害忠良,诛杀贤能,如今你我二人联手讨伐,必可定天下,立威名。”
这场会谈最后以结盟告终,另一边终于安顿好一切的宁辞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房间,她换好衣服准备就寝,下人却突然来禀:“太守给您留了张字条。”
宁辞感到诧异:“字条,什么字条?”
下人将字条奉上,她没作犹豫直接打开了。
“今夜子时,城郊戏园。”
失陷
子时一刻,黑暗笼罩了整座祝余城,宁辞应约来到戏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