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坦然直言:“以你们这种不堪一击的实力,根本就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宁辞按剑在手,不曾留情,招招致命。最后只留了一个活口,她用剑抵住那人喉咙,寒声问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那人恶狠狠的看了她一眼,吞了舌底事先藏好的毒药,居然是想要自杀,宁辞动作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那人在顷刻间毙命,神色黯淡下来。
她抚摸着剑柄末端的剑穗,莞尔一笑:“倒是忠心。”
再次回到马车上,宁辞的周围多了一圈护卫,里外三层将她围的很严实。
她拿出一方锦帕擦去剑身上的残留的血迹后收剑入鞘,叫了林珂进来。
“如何?可发现这些人的异常?”
“小姐,这些人全都是死士。”林珂沉吟道:“会不会是恭亲王那边的人,但我们才出都城,这动作未免太快,对方太过于心急了。难道是…”
林珂没说出来,但宁辞心中明镜一般。
她挡了谁的路,杀了她对谁有利,并不难猜。
除了那位希望大昭和邑夏接着打,最好打的两败俱伤,好坐收渔翁之利的人,也就剩下和将军府有私仇之人,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和她父亲死亡有直接关系的人。
不过,倒是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要嫁的那个人,不想她嫁过去。
宁辞轻蔑的勾了勾唇,想拦她,让她知难而退,她偏不!就算前路是万丈深渊,她也要杀出一条血路来。
傍晚时分,送亲的队伍终于行至渝州城,使臣带着宁辞到行宫修整,等待出嫁。
夜晚的渝州城灯火阑珊,明月高悬,一条河流贯穿整座城池。流水觞觞,莲花朵朵。
宁辞没有坐以待毙,穿过一条条错综复杂的小巷后,她进了梦前尘。
梦前尘是整个渝州城规模最大的酒楼,也是当地最有名的青楼,背后涉及朝中多股势力,盘根错节。
楼内一共四层,等级划分严格,一楼供富商豪绅,二楼供王亲贵族,三楼供王侯将相,四楼不招待客人,只招待主人,向来把手森严,生人难以靠近。
楼里的姑娘都经过了层层选拔,不仅个个姿色上等,琴棋书画都样样精通,哼曲跳舞更是必备才艺。
据说梦前尘光是修建就用了整整十年,整座楼雕楹玉碣,壁砌生光,翡翠玛瑙随处可见,很多装饰品都有金箔覆盖,金殿内以椒涂壁,顶部铺满了琉璃瓷瓦,每一个房间内都有白玉屏风,帷帐内莹白珍珠作帘幕,紫色琉璃作帐,极尽奢华。
众人只看见歌舞升平,殊不知富丽堂皇背后累死了多少平民百姓,金殿上兽骨精美绝伦,亦不知死了多少珍禽异兽。
宁辞对这里没有什么好感,她脚步匆匆,在下人带领下很快来到了三楼。
三楼内室,一白发老翁已等候多时。
老人约莫不惑之年,银须白发,双目炯炯有神,看到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就是宁辞?”
宁辞对他行了一个虚礼,“如假包换。”
左济忠开门见山,“我要的东西呢?”
“还在路上。”宁辞垂目,“不如先生与我先来一盘棋?”
宁辞在左济忠面前坐下,望着盘中棋局,示意他先手。
左济忠在盘中落下一子,“听闻你的剑术,世间可敌之人廖廖,可当真?”
宁辞跟着落下棋子:“传言总是虚虚实实,不能当真。不过是有几分天赋罢了。倒是您,我听师尊常常提起,他说您当年也是一代传奇。只一把弯刀,就扛起了金玉堂的半边天。”
左济忠摆摆手,“不过是些陈年往事,不值一提。你师尊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爱夸大其词,你是不知道他当年有多愚笨,一本剑术学了半月都没参透,最后青着脸来找我请教,估计现在说来你们这些小辈都不会信。”
“哦?竟然还有这种事?”
“你日后可千万不要和他告我的状”左济忠打开手中折扇,郑重其事道:“不然我就惨了。他啊,小心眼的很。”
宁辞一直听说左济忠这人难相与,仗着自己位高权重便自恃清高,如今得见,还真是有虚有实。
她微微莞尔:“您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老人望着已经明显处于劣势的棋局,思忖良久,“今日出行宫就不担心被西风将军发现吗?”
“您多虑了。我想他未必有多在意这门亲事,也只是天子之命,不得不从。”
“你父亲刚刚战死,你们周王便急着求和把城和人都送了来,天子哪里愿意让你进皇宫,这谢谙怎么看都是最佳人选。只是他的名声你近来可有所耳闻?”
宁辞这两日听到这个名字没有几十遍也有十几遍,她当然知道这个杀神的恶名,但她面上不显,“您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又来套我的话”左济忠笑笑,意味深长道:“世人眼里,他是修罗,但在我眼里,他是个好人。”
好人?宁辞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世人都说谢谙冷血嗜杀,左济忠居然说他是个好人。
没等她问,左济忠又仔细道来:“他的生母是歌姬,身份卑微,邑夏皇帝也不把他当回事。十岁之前谢谙都是病怏怏的随时要死的样子,所有人都对他冷眼相待,偏偏他没死,还活的顺风顺水,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了两年,大杀四方,战功无数,令那些想看他笑话的人瞠目结舌。”
一局未完,林珂便带了东西回来,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红罗帐内,林珂单膝跪地。
宁辞起身拿起东西交给左济忠,淡淡道,“您要的东西已经奉上,现在您总该可以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