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辞脱下外衫,腰间垂下的三串银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她摇摇头:“母亲,信中说父亲他弃城…”崔氏一听到这两个字便开始激动起来,胸腔不停起伏:“辞儿,你父亲他…他干不出来这种事的,他本性良善,爱民如子,你知道的。
崔氏的话断断续续:“以前你父亲在家里的时候,他恨不得把家里的东西掏空去接济那些穷苦百姓,他…怎么…怎么可能弃城而逃呢?”
宁辞上前一步,握住母亲的手,“母亲,我也不相信,以父亲排兵布阵的能力,不会落到这样不死不休的局面,而且父亲忠心耿耿,怎会违抗军令,此事必有蹊跷。”
崔氏挣扎着坐起身,宁轻音也过来帮着宁辞扶起母亲。
“阿辞,可是你父亲和他的部下全都埋在了西河,连个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事人都没有。你父亲,他连尸骨都没有留下啊!”她抿了抿唇,低声道:“母亲可知,回程路上,皇上派人宣了我进宫。”
崔氏面带疑惑,她接着道:“皇上要阿姐前去和亲。”
崔氏顿时变色:“阿辞,这可是真的?”
宁辞严肃的点了点头,只见崔氏急道:“这怎么行…阿辞…”
她连忙打断母亲:“母亲放心,我自有办法。”
“皇上既然下了旨,那便已成定局。”崔氏抹掉眼上的泪问道:“阿辞,圣旨上可有说和亲的对象是哪一个?”
“西风将军。”
崔氏语重心长的问道:“阿辞可知他是谁?”
宁辞脑海中并没有此人的印象,她在山中每日只是练剑,甚少过问山下事宜。她摇了摇头,如实答道:“阿辞不知。”
崔氏叹了口气:“他就是攻城的敌将谢谙,我听说他残暴不仁,薄情寡义,曾经在朝堂之上亲手活剐了一个意见不合的政敌。阿辞,你说怎么能让你阿姐嫁过去!那分明…分明是让她去送死啊!”
宁辞明白母亲心中所想,她亦有诸多不解。
父亲才刚刚战死,此时便要阿姐去和亲,只是单纯的以联姻的方式奉上疆域化干戈为玉帛?她不信。
若如母亲所言,她阿姐要嫁的那位将军是个残暴不仁的杀神,还和她父亲之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那这背后定有阴谋,等着阿姐的更不知道是什么血雨腥风的局面。
阿姐的性格温和善良,进到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必然九死一生。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阿姐被送入火坑,况且圣旨宣到了她这里,安知圣意如何?
一个念头在心中渐渐成型。
宁辞正色道:“母亲,您听我说,明日使团接人的时候,让我代替姐姐前去。”一直未发一言的宁轻音急道:“阿辞…”
她打断宁轻音:“阿姐!我们都不常暴露在众人视野,一时之间不会被发现。等到了邑夏,我再寻找机会逃出去。你放心,我还有一身剑术,打不过再想其他办法就是了。更何况,以我的剑术还未必打不过。”崔氏握紧了宁辞的手,“我们宁家这是做的什么孽啊!”
宁轻音没再反驳,轻轻的叹了口气。
“阿辞,是阿姐连累了你。”
“阿姐,不要这样说,小时候我每次犯错都是你替我受罚,那时候我年纪小不懂事,还因为你当挡箭牌而高兴,如今我已经长大了,又在山中苦修剑术多年,也该轮到我来保护你了。”
宁辞敛了眼眸中的锋芒,“父亲的事情,我也想要借此机会好好查清楚,和亲既已成定局,不如前去探探这个谢谙。”
她不得不也必须要去会一会谢谙,到底是谢谙使了手段令父亲战败还是有其他的阴谋,不管是什么,她此行都要弄清楚。
如果一切都是谢谙在背后谋划,她定要让这个人血债血偿,如果不是他从中作梗,她也可以借机利用这个人,未必不是把好刀。
和亲
竖日,和亲使团前来接宁轻音出城,宁辞李代桃僵,林珂扮成侍女混了进去。
使团出城后一路南下,和亲的队伍声势浩大,金银财宝,贵重饰品,绫罗绸缎,郡主的嫁妆队伍绵延数万里。
所到之处,无不嗟叹。
行至半路时,使团遭遇一队蒙面黑衣人突袭,打的使团内部措手不及,来人约有三四十,目标明确,直奔她而来,护卫队也立刻围了过来保护她。
宁辞冷笑一声,没想到有人这么快就等不及了。
她对外吩咐道:“林珂,你去帮忙。”
林珂飞身而下,加入了正在厮杀的队伍中,场面一时之间十分混乱。有人趁机摸到了马车附近,试图取宁辞性命。
宁辞慵懒的看着来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她拔剑出鞘,手中兵器寒光闪耀,剑锋划破长空,一击毙命。鲜血喷出来,溅的她本就鲜红的衣服更加艳丽。
有人从背后偷袭,她侧身拂袖,红色袖口下黑色玄铁护腕上的银线飞出,干脆利落的割断了那人的咽喉。
紧接着,三四个人向她的方位包抄过来。
她虽穿着大红喜服,但好在身影轻盈,青色剑鞘舞起来动若飞龙,在三个人之间应付的游刃有余。
宁辞没心情和他们耗下去,瞬息之间绕背突袭,借风起势,三招之内便把来人打的退了又退。
宁辞的招式变幻莫测,那几人很快便落了下风,他们似乎没料到马车内的人会武,其中一人堪堪抵挡住宁辞的剑势后出声质问:“怎么回事?不是说宁轻音不会武?她这看起来哪里是不会武的样子。”
另一人应声道:“我们会不会是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