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心筹谋多年,要他如何能不恨。
“我的母亲,曾是离王妃。”
裴寂的瞳孔倏地瞪大,这件事的震惊程度不亚于他得知谢谙大婚。
他们一直嘲笑的歌姬,真实身份居然是从离国抢来的王妃,多么荒唐啊!
“那你打算怎么办?”
先帝已死,凉国境内有关之人也早被灭口,仅剩的这个李全,不是什么心腹,所知道的不过廖廖。
“我打算从离国着手调查。离王那边,多加派些人手,我要把他这些年里里外外都查一遍。”
裴寂点头道:“我明白了。”
谢谙身旁空了一排酒壶,裴寂见状沉声道:“你这位夫人,可真是胆子够大的,太岁头上动土是要有足够筹码的,凉王的爪牙不出半日就能查到她头上。”
他说的是宁辞在金玉堂做的事,敢对皇宫下黑手,她还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谢谙失笑,“她比你想象的还要胆大。”
哗变
罗帐内,宁辞缓慢地挪到床边,坐了起来,暖光之下,她浓密的睫毛根根分明,阴影之下的目光平静。
宁辞呆坐了一阵,正打算重新躺下的时候,林珂敲门进来,向她汇报了最新传来的消息。
皇宫内外加倍戒严,藏宝阁外更是多了无数人手,看守的人整整多了十倍。
如墨的夜色下,已经有人开始行动了,看来流言扩散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上许多。
林珂站在床边,眼神定在她的身上,惊讶于那些人如此轻易便信了这话,“传言如野火燎原般蔓延,他们会不会相信的太容易了些。”
宁辞沉默了一秒,忽地笑了出来,淡淡道:“人有时候很容易偏听,听到什么就信什么。”
见林珂还是一脸疑问,她又解释起来。
“就像我们听别人讲述自己的某一件事时,那些人总会给自己美化,将自己塑造成正面形象,你以为他是英雄,其实都是他编的。但大多数人都不会花费大量时间精力去求证,慢慢的英雄也就真的成了英雄。流言也是同样的道理,三人成虎。”
林珂勾了勾唇角,表示她明白了。
整个晚上,共有三十波人夜闯皇宫,惊动了羽林卫,御前侍卫统领命丧于此,整个皇宫灯火通明,凉王大怒,内廷哗变,一霎时人心惶惶。
消息传来的时候,宁辞已经和衣就寝。
“你去探探外面的风声。”宁辞起身披上了外衣,吩咐道,“记得动静不要太大,小心引火烧身。”
林珂低下头恭敬的答道:“是”
宁辞在对方离开后,静坐了片刻,她在想为什么一切进行的如此顺利,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还是螳螂捕蝉。
也不知在这凉国,她还能安宁多久,宁辞下塌出了罗帐,迈着轻缓的步伐走向房门。
她伸出手推开门,一缕清风迎面而来,吹乱了她鬓边的发丝。
将军府内,白日里忙来忙去的下人们如今已经回了卧房注意,现下只有夜的静谧。
外面有些凉,但宁辞心中的血液沸腾,她感觉自己没来由的生出了燥热,浑然不顾冷风的侵袭走到庭院内。
一双炯炯有神的眼,杀机浮现。
她透过漆黑的夜,看穿了百里之外那座宫殿的将来。
金銮殿内,凉王紧急召见了裴寂和谢谙来商议,帝王心情欠佳,气氛降至冰点,一众门客候在堂下不敢吭声,他们接到召令火速前来,生怕帝王一个不爽迁怒于他们落得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裴寂和谢谙几乎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他们到的时候,凉王已经在殿内发了好大一通火。
二人上前行了礼,凉王一甩龙袍背过手,面上都是怒火,他示意二人平身,继而敏锐的发现了他们身上的酒气,凉王被熏的青了脸。
“你们一起来的?“凉王先是皱了眉,又想起今夜的诸多烦心事,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今夜的事都听说了吧,你们怎么看?”
怎么看?是要试探和他们有没有关系吧。
凉王生性多疑,这是内廷中一个人人皆知的事实,帝王多疑是好事,也是坏事。疑心能使人小心谨慎,时刻保持警醒,但此刻对谢谙他们来说就是坏事了。
帝王的疑心就像是悬在头顶的利刃,轻则皮开肉绽,重则千刀万剐。
殿内人数不足十人,但心眼加起来得有八百。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等着别人先开口。
凉王见此情景,怒意更甚,他拔高了语气,状似无奈道:“谢谙,你怎么看?”
谢谙心中有数,面上却不显半分,他从容道:“皇上息怒,想来此事是有人针对内廷,故意为之。”
这话不假,但又没有任何意义,在座的都知道必是阴谋,只是这背后之人如此谋划所为的是什么?才是重点。
他顶着众人目光,继续道:“此事非同小可,必须立刻封城,严查。”
门客们听到这里也纷纷赞同,进言道:“将军的手段高明,办事雷厉风行,不如陛下就派将军处理此事。”
谢谙眼底闪过杀意,但他立刻藏好了情绪,面不改色,在心中冷笑,这些人生怕事情落到他们头上,出了问题他们担待不起,便想方设法的推给他。
当这是踢皮球吗?踢来踢去的,怕是召见他和国师只是幌子,根本就是打定了主意让他来接这个烫手山芋。
高位上的帝王讳莫如深,带着探究的眼神看向俯视下方的众人,半晌,说道:“那就谢将军,你带着黑鹰卫去,动作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