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店的招牌更破,房子的大门缺了一边,里面漆黑无比,若是胆小怕鬼的人可能还不敢进去。
林微不怕鬼,只怕人。
沈岸正开着手机的手电筒,在查看周围的情况。
她知道他也不怕鬼。
他们第二次见面是在岐黄山山脚下,那时沈岸一个人天黑了从山上下来。
前几天他们住在谷安,周围没有城市霓虹,还全是山峦,入夜,也是这般黑。
他们经常晚上出去散步,只是那时他会用户外手电筒,说山里可能会有蛇。
沈岸问:“要进去吗?”
“要呀,在最上面。”
林微牵着他的手,带他进去。
屋里一股霉味,还好回南天过去了,不然霉味更重。
他们上了楼,顺着三楼的台阶上了屋顶,屋顶是平的,水泥裂缝中长了很多杂草。
沈岸走在她面前探路,他又怕有蛇。
当他快走到屋顶边缘的时候,林微让他停下来:“她就在这里。”
林微看到她了,高一那年,也是这样的夜,那个女孩在他们站着的地方坐了很久。
恐惧,耻辱,无助,绝望,痛苦……
懵懵懂懂的她身上没有一点光,所以她走向黑暗的最深处。
林微抱着膝盖坐在那个女孩坐过的位置,拉沈岸的手,她想让他陪她坐一会。
沈岸很听话,他安静地在她身边坐着。
两人都没说话,林微靠在他的肩头,他揽着她的腰,只要凉风过境,他的手都会紧一紧,最后他干脆两条修长的手臂都抱住了她。
林微觉得很暖和,就连住在她身体里某个阴暗角落的小女孩也温暖了。
那个女孩承载着她最大的厄运从这栋楼上跳下去,给了她新生,让她活下来找到了属于她的光。
如今那个女孩再次带着厄运回归她的身体,她的光连同那个女孩一起照亮。
而她开始学会完整地活着。
他们坐了很久,直到一缕彩霞如水墨挥洒在清晨的扉页,紧接着是更浓的光彩浮出天际线,簇拥着一轮旭日东升,为整个大地披上金衣,包括这个荒凉废弃的村落。
每一幢破旧的房屋,每一颗葱郁的树,甚至每一株飘摇的草……都金波微漾。
“真漂亮。”
林微笑着说。
“嗯。”沈岸没看日出,看了眼手机上奇叔发来的信息后,垂眸看着她。
渐渐天边泛起鱼肚白,霞光散了。
林微收回视线,抬头见沈岸正盯她看,她被他看得有点害羞,带他做这种事,她很过意不去。
“腿麻吗?”
他们坐下来就没起来过。
“有点。”沈岸笑,又说:“还有点屁股疼。”
林微被他逗笑,不过他说的是事实。
“我先起来,再扶你起来。”
她动了动身子,僵硬得很,没起得来。
“不着急。”沈岸摸摸她的头,另一只手抄兜摸出一盒糖果,他单手打开糖盒:“要吃吗?”
糖果还是原来的牌子,变化的只是口味。
林微挑了一颗,塞进嘴里,这次是酸酸甜甜的葡萄口味,沈岸也吃了一颗。
因为是硬糖,她耳中能听到牙齿和糖果清脆的碰撞声。
她正一手捶自己的腿,一手捶沈岸的腿时,忽而头顶传来沈岸的声音:“微微,你跟你爸妈的血型都不一样。”
很简单的话,但林微反应了很久才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