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白月光回京了
陶映
(修)
大周二十年。初冬。
谢泓着绯色官袍,行在宫墙一侧,偏头与同僚讲话。
“哎,宣岑兄。”同僚道:“须得回避。”
朝臣面前行来一乘凤辇。
茜红色梁脊,四面垂挂着绣工繁丽的珠帘。那珠帘上绣着兰竹,每一片竹叶尖儿上皆坠着细细的碎玉珠。
谢泓略一望,心道大抵是哪位皇家贵戚。已是微微侧身,负手将牙笏放至身后。
此刻寒风却不凑巧。
轿帘被风掀动,他与轿内贵女猝不及防对上眼神。
谢泓心下巨震。
她嫣红唇角微扬。
眸光流转间,却是再不看他,只看向怀中拢着的白鸟。
那白鸟小巧地偎在她胸前,几乎要被领口缀着的一色雪貂绒没了去,乌溜溜的眼睛望着她鬓边的鎏金九蝠嵌红珊瑚步摇,鸟喙带着点嫩黄,亲昵地在她袖口蹭了蹭。
明明是记忆里静婉清丽的一张脸,配上怀里的活物,这幅场景竟有几分奇异的殊艳。
谢泓失声:“你——”
一瞬间他想到很多名字,却找不到最合适的来回应。
同僚已经张惶扯他袍袖。
看面前贵女的服制,有些消息灵通的人已经了然。
这白鸟是岭南进贡的,太后那里独一只。宫中传闻,最后赏给的便是那位太后最疼的容筠公主。
谁能想到一向清正端方的谢首辅,此时却愣在此处,成为最失态的一个?
叶容筠低眸,却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
“雪衣,我们走罢。”
她温声道,纤指轻抚过手里的白鸟,没有再回眸。
大周十三年。暮春。
五月云州,积雨新霁,水色溶溶。
云州的印坊因为取水量大的缘由,惯是临溪修建。此刻雨后的风带着凉意,吹得南墙悬挂的印纸哗哗作响。有风卷起纸片,眼见着那一摞油墨未干的印纸即将被卷入溪水中,少女眼明手快抄起一块薄石板,当做镇纸压在上面。
“叶姑娘真是麻利。”
印坊掌柜掀帘进后院,刚好看到这一幕,笑道。
灶底墨材燃烧的味道逐渐转为熟悉的微焦油脂气息,叶采苓心知这批制墨的油烟火候已到,转身熄灭灶火。
等待收烟的档口,她把袖子挽得高了些,转身向掌柜的福了一福。
“不敢当。”
她犹豫了一晌,启唇道:“掌柜的,我知不妥,只是家母还等着药,敢问今日可否为我先结了这月的月钱?”
掌柜的表情惊讶:“叶大竟没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