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游奇道:“莫不是她将书籍都记下了?”
“宣岑,我见探花郎身边的婢女,也能得个探花哪?”
谢泓噙一丝笑,却转向叶采苓,语气隐有得意:“染墨,你且与他们说。”
叶采苓心里无奈一笑,道大公子又开始展示了。
口中则道:“无他,婢女只是先前在文思书阁当值,对整理文书典籍有些心得罢了,若是说记,决计是记不下的。”
但江游这些人知道寻常司书婢女的水平,此刻便猜到叶采苓又是在谦虚。
却也不再打趣美貌婢女之类的话,正色起来。
江游等叶采苓退下,却是正色问谢泓:“这莫不是你前些日子与我说的,进京之时需带的助手?我还当是云白石青之类的小厮,怎的是婢女。”
谢泓道:“你也见了,我此番回京,若能入阁,身边人手便不足了。须得一个得力之人看管文书资料。”
他只提及入阁,但江游显然也心领神会,道:“如此便最好。”
江游顿了一顿,眼睛望向谢泓,其中的意味倒是明白:接下来所谈政事,还需让她旁听么?
叶采苓察言观色,此刻温声道:“婢子便退下了。”
谢泓不动声色地叹口气,许了她出去。
送走江游等人,谢泓走出水榭,对叶采苓漫不经心道。
“染墨,方才你为何离开小筑?”
叶采苓道:“我见众人开始议事,故离开了。”
谢泓望她一眼,却带着几分不赞同,道:“我先前便与你说过,许你旁听。你在典籍这方向是有天资的。”
他道:“你若有心,听上几日只会大有长进——京中会遴选女官,以你的资质有望。”
叶采苓的目光亮了又亮,睫毛像扑闪的萤。
但她心念微转,最后却只是低声道:“左右女子无才,公子之前提及女官遴选,我想着那也只是给高门贵女定的,我一个司书婢女,却是也不想肖想这些。”
“安分做事,便是染墨所求。”
谢泓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你这么说,但我却不信。”
“永远不要为自己设限。”他说:“你若框定边界,你便会在那框中循规蹈矩。”
“但此刻无人为你框定那界限。”
“若你真的尽力去做,也会惊叹于自己的能力。”
叶采苓望着谢泓的眼睛,忽地心口一热。
“我便试试。”
明月已至中天,夏末的草虫传来嗡鸣。
又一日,叶采苓从书阁离开,微微打了个哈欠,轻手轻脚地走出书阁正门,回首把门锁上。
月茜正在厢房里就着油灯,低头打着络子。
此刻见到叶采苓,把络子一扔直接扑上来,亲热地埋怨道:“说好今天要来玩的,怎么现在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