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嬷嬷呵呵笑:“染墨,莫和我老婆子客气。我也是帮石青小哥跑这一遭。”
“对了,谢府丫鬟须得更名。旁人言说是大公子特意指了染墨这名字给你呢。”
言语间很有几分亲昵的样子。
实则许嬷嬷夸惯了嘴,此刻顺势夸赞叶采苓一番。这个染墨的名字是谢管家按谢府规矩起的,到了许嬷嬷嘴里便变成了大公子爱重。
但许嬷嬷胸有成竹,心道现在多捧着些这位苓娘准没错,将来苓娘若得了看重,她也能落着好。
此些小丫头们显然是洒扫惯了的,正在叶采苓推让的档口,二人已然把叶采苓的卧榻收拾整洁。铺盖用了藤紫夏布,绣了凫水的小鹅,颇为灵动。
许嬷嬷抬手拉一下叶采苓胳臂,亲切道:“有什么事找我便是,染墨你莫要不好意思。喏,小厨房给你带了食盒。”
放下食盒,她带着两个小丫头离去。
“铛——”
厢房门扇安的是黄铜合页,此刻有人用力地推了门,所以撞出响声。外面跨步进来的一人作丫鬟打扮,容长脸儿,皮肤有些黑。仿佛是刚刚和闻笛他们嬉笑的丫鬟。
此刻她拉下脸来坐到藤紫卧榻一旁。
“什么不三不四的都能来谢府。”
她声音压低,但并没有低到叶采苓听不到的地步。
叶采苓几乎一天水米未进,她方才打开食盒望,见到食盒内两小碟盛的是菜心与熏鸭脯,并一碗粳米饭,一碗豆腐汤。
此刻她挟豆腐的那一筷子便是悬在空中。
她今天佯装镇定已经太久,就好像一张藤网被击打太多次,也终于有破溃的痕迹。
叶采苓眼睛定定地望向她:“姐姐这是何意?”
丫鬟一愣,脸色更不好看,冷笑道:“莫要胡乱攀亲。闻笛说你这人心思重,现下看来果然如此。”
叶采苓:“今后大家还要同在府中,姐姐若有不快,不如眼下便和我说。”
容长脸的丫鬟又冷哼一声。
“我们院小,容不下你这座大佛。”
低头将那筷子豆腐放入口中。长脸丫鬟斜她一眼,指着她卧榻说。
“你这规制不对。三等丫鬟的份例里没有这些。”
叶采苓轻声问:“姐姐要染墨如何做”
“那——”长脸丫鬟显然有些意料之外,没想到对方是个软和的,她便道:“撤了这铺盖,众人眼睛都看着呢。”
叶采苓:“如若这样,染墨今日睡何处呢,只能睡这空床板么?”
长脸丫鬟眼睛一斜,道:“那与我何干?”
叶采苓温温柔柔一笑,居然没有理睬这话。她转脸问躺在卧榻之上的青棠:“青棠姐,食盒吃完了,该放到何处?大家明日须得做事,我想着还是早些歇息才好。”
不能退。不能再退让了。她心道。自己初来乍到忍让些没错,但如果一退再退,只能被人当成软柿子狠狠拿捏。刚刚那么一问已经知道这人的确是故意刁难,那么此刻能争取的大概只有青棠,须得让自己和她利益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