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层套房里——
“姚小姐已经去机场了?”陆明影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中,吐出最后一口浊白的烟雾,眯着眼,“对,安排人带她去接机口,缠住对方即可。不要把事情弄的人尽皆知,小伙子将来还要继续工作,这点不要影响到。”
撂了电话,他仰头沉沉吁出一口气,颇有几分轻松之态。
倒是沙发那头的谢时安冷冷甩过一个白眼,很有瞧不起并鄙视的意思。
陆明影挑眉,烟盒扔过去,“怎么个意思?”
谢时安自打老婆怀孕后就没抽过烟,烟瘾差点被他勾起来,忙不迭的丢开,“我什么意思?笑你没出息呗。什么人吶,也要你费这心思。”
又是托人查,又是把人家前女友搞来,绕这么大个弯子他还以为这是孟小姐深爱的男友。可谢时安托关系打听了一圈,也没见那小姑娘对这个李简之多上心,两人规规矩矩的连手都没拉过。不知道陆明影草木皆兵什么。
“你懂什么。”陆明影冷冷睨他。
没进展是因为他将人带到了沪市,那小子没机会。
一直留在徽南还不知要发生什么。
小朋友肯为他花心思,愿意给他机会,就说明对方有可取之处,要么就是有用的着的地方。
既然如此,就该把最后一点希望掐死。
陆明影轻笑一声。
男人的劣根性不就那点,新欢旧爱,看他怎么选了。
“是是是,我不懂。不过你一贯就是这么个性格,走一步看百步的,一点错都不犯,也难怪兴恒要交给你。”
谢时安扭过来,趴在沙发靠背上,忽然悲戚的看向他,“哎,对了,你姑父怎么样啊,用不用我托我爸找几个朋友”
陆明影这几天忙的两头跑,过几天还要出国出差,忙的睡觉时间都没有,这不是个好征兆。
“不用了,没几个月了,少让他受点罪吧。”陆明影摆摆手,这厢神色也淡下来。顾长川栽培过他,有知遇之恩,他心中也涩然。
胰腺癌晚期没有救活的可能了,顾长川到现在还挺着,无非是放心不下。放心不下集团,放心不下陆霜岫,捎带还有他。
一个婚姻不稳定的继承人,将来是无法掌舵的,就算有陆霜岫的支持,董事会也不会轻易买他的账。
说到底,继承制在中国的土地上始终占统治地位。他一个外姓人,不拿出点诚意来,谁能听他?
见他一脸郁郁,谢时安也知他愁什么,不多说了,抓起手机打算回家陪老婆吃饭。
“那你自己看吧,我看要不了半年,你姑父的位置肯定是你的。到时候景泰忙不过来,我就带着乔安和孩子去徽南。”
谁都不是铁人,尤其是创业,都得家人朋友帮衬一把。
陆明影不置可否的起身,拍他背:“到时候再说,我送你下楼。”
出门的时候刚好在电梯口碰上了许维之,谢时安识趣先走,陆明影礼貌伸手,帮许维之护住打开电梯门,客气道:“许教授,出门啊?”
“是啊,老朋友约吃饭,陆总一个人?”许维之低头检查丝带系好,笑了下,随他一起走进电梯。
六天的论坛终于结束了,许维之和孟禾璧商量两人在沪市休息一天,第二天再回去,正好她在沪市有朋友要给她践行,她今晚去赴宴。
“一个人,明天去荷兰出差,今天不折腾了,歇一歇。”陆明影从善如流的回答,又指了指楼上,“小孟不和您一道去?”
许维之淡笑,不动声色:“她啊,她胆子小,自己说自己社恐,不和我去了,想晚上自己逛逛。对了,您最近在二十三楼住的可好?听说这家酒店是您好友的产业,顶楼没给您包下?”
许维之是个学者,但应酬能力也不差,几句话就挑了陆明影命门。堂堂兴恒总经理,身价过亿,和她们住在同一层,说他没点多余的心思,她不信。
陆明影细细咂摸了这句话,也听出许老是在点他,连忙笑说:“您折煞我了,我住哪里都一样,不挑。”
和稀泥一样打回去。这时候谁还能说实话?
许维之但笑不语。
电梯到了一层,许维之先出了门,双手提着包:“陆总,这几天多谢你关照了。我就先走了。”
陆明影做了个“请”的动作,一派正色:“这几天辛苦您。”
随后他又往前跟了几步:“对了,小孟要去哪儿逛来着?大晚上不安全,到时我派个车去接。”
晚上七点,孟禾璧下楼,打算去逛逛沪市的夜景,顺便给家人买点小礼物。
她谎称自己出门游玩,什么都不带回去是会惹人怀疑的。
只是她没想到,不过买个礼物,自己会再次坐到了陆先生的饭桌上。
她去香浦路买小玩意儿,人烟熙攘,刚巧碰到陆先生坐在一家摊位前,看见她来,目光灼灼的,邀有缘人坐下吃了虾饺。
“您没吃饭?”她顿了下,正襟危坐在另一端。手提袋放在一旁,里面是几个冰箱贴,上面写了“香港”、“澳门”的字样,还有一些分不清地区性质的小玩意儿。
“没吃,开了一天会。助理下班了,没人与我吃饭。”
他没有穿西装外套,白衬衫取了领带和袖扣,很随意的挽了三折,露出青筋虬结的小臂。一次性筷子被掰开,他熟练的将筷子上的木刺刮掉,然后递给她,玩笑:“孟小姐能否赏光?”
今晚的陆先生看起来很接地气,听他的语气,好像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孤单。
孟禾璧微顿,最后伸手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