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天赐心里却隐隐知道,事情肯定不是陈三郎说的这样。上一次在林子里,陈三郎的箩筐上都是血迹,可以想像下手的人心有多狠,只怕连装成盗匪喊话的功夫都不肯费,就直接动了手。陈三郎的心口处的刀伤那麽深,人都快死了,还被弄到了离正道那麽远的地方。
动手的人,分明就是一丝活路都不想给三郎留。
许天赐愁眉不展的想著,陈三郎只不过是一个养蚕郎,若是没有得罪过人,怎麽就会惹上这样的杀身之祸?
他想著想著,就越发的头疼了起来,门後却突然响起了细小的坷垃声,许天赐警觉的跳下了床去,门却已经被推开了,一只气急败坏的狐狸从门缝里钻了进来,许天赐张大了嘴巴,不由自主的叫道,‘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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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狐狸正在那里狼狈不堪的喘著气,看到了他,终於露出了一副安心的模样,问道,‘天赐,你没被怎麽样吧?
许天赐靠了过去,红著脸,很不好意思的说,‘三郎他对我很好。
那只狐狸不耐烦的翻了翻眼睛,说,‘我说的是那个养蚕的麽?我说的是咱们家里面谁都不敢罪的那位老人家好不好!
许天赐脸上烫得跟火烧过了似的,小心的看了小舅舅一眼,小声的说,‘没没怎麽样。
那只狐狸凑了过来,仔细的端详著他,上看下看了半天,嘀咕道,‘气色倒真是好多了
一边说话一边又伸出爪子去按他的肚子,许天赐忍不住唉呦了一声,那只狐狸狐疑的看著他,说,‘你的气怎麽
许天赐不敢看对方,就很郁闷的把头埋得低低的,说,‘舅公说你总是在外面拈花惹草,要治治你的毛病,所以把你的半条命给了我
那只狐狸不听倒好,一听气得差点儿跌坐在地上,连声反问道,‘你胡说的吧?就为了这个?真的就是为了这个麽?不是因为我没把你看好麽?
许天赐点了点头,然後用尾巴遮住了脑袋,小声的问说,‘舅舅,舅公说还不回去了,是真的吗?
那只狐狸立刻大骂道,‘废话,当然还不回来了,你以为借了件衣裳啊,说还就还?
许天赐也很郁闷,心想,我明明说了不要,他突然就把手伸了过来,我哪儿知道啊。
但还是委委屈屈的说道,‘我对不住你,害你如今化不出人身来,不能招蜂引蝶,拈花惹草。
那只狐狸气得半死,活了这麽久,见过赔不是的,没见过这麽赔不是的,就磨了磨牙,许天赐的脑袋垂得越发低了,一副很沮丧的样子。那只狐狸看著许天赐,愣了好一会儿的神儿,突然觉得很泄气,在心里狠狠的叹了口气,终於悻悻的说道,‘算了,肥水不留外人田,给你总好过给天官天香他们。
许天赐偷偷的看了小舅舅一眼,说,‘舅舅,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那只狐狸翻著眼睛,没好气的说,‘讲!
许天赐蹭了过去,认真的把林子里出事那天的情形和舅公的话讲给了小舅舅听,然後又说,‘三郎说他没得罪过什麽人,可他一个养蚕的,若是没得罪人,又怎麽会惹上这样的祸事?
那只狐狸来回的瞟著他,看得他四只爪子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了,尾巴也不敢再乱动,浑身僵硬得跟石头似的。那只狐狸盯住了他的眼睛,终於慢悠悠的开了口,说道,‘‘三郎?天赐,你叫得很亲热麽?
许天赐呆了一下,支支吾吾的说,‘他人很好
那只狐狸暗暗的叹气,心想,这世上的好人多了去了,你偏偏跟这一个掂不清。又想,这个姓陈的也真是倒霉,你糊里糊涂强上了他也就算了,可你居然还阴魂不散,天天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的,唉,这真是
那只狐狸咳嗽了两声,说,‘他可能没骗你,我先前就打听过了,这个陈家三郎,倒真是个好人,从不惹事生非的。也许是家仇呢,你再问问他?
许天赐咦了一声,说,‘三郎他有个妹妹!
说完,就把当初他在门前听了那老婆婆的话又大致的给小舅舅学了一遍,然後才说,‘三郎小时候生病,他家里为了给他治病,就把他妹妹卖去了张家。
小舅舅沈吟半晌,说,‘这件事我再去打听打听,你也多从他这里多打问打问。
许天赐点了点头,又问,‘小舅舅,你如今住在哪里?
小舅舅一听这话就臭著脸骂他,‘你问这个做什麽?
许天赐眨了眨眼,说,‘去看你。
小舅舅一张脸顿时僵在了那里,半天才说,‘你可别来了,好好的看著他,别再出什麽事了。我也不能老守著你。
许天赐用力的点了点头,小舅舅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纸包来,递给了他,说,‘这个是瞌睡粉,吹到人脸上,能让人昏沈欲睡。
许天赐接了过来,突然觉得奇怪,就偷偷的瞄著小舅舅,犹犹豫豫的问道,‘你不是说你和那些姑娘都是两厢情愿的麽?
小舅舅愣了一下,突然伸爪狠狠的打了他一下,没好气的说,‘废话,我这麽英俊潇洒,温柔体贴,哪个姑娘不爱我?可你以为那些下人都是聋子啊!当然要使些手段!
许天赐不情愿的喔了一声,说,‘我知道了,然後小心的把那纸包藏好,才又小声嘟囔道,‘可你对我一点儿都不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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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舅舅翻著眼睛,说,‘我干吗非得体贴你?你是姑娘麽?再说了,你还是我亲外甥呢!好好看著你的三郎罢,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