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要死了。
那些波光粼粼的水,还依稀能看到阳光的痕迹,闪着光,清澈又温暖。
可是水下又湿又冷,他讨厌这里。
他不想死。
戚容阖上眼皮,只觉得这个梦太长了,他好累,睁开眼时梦就会醒了吧。
意识即将沉入深海时,他被一双手捞了起来。
有人拨开那些闪闪发光的水面,来到了他身边。
破水而出的瞬间,戚容被一阵刺眼的光晕笼罩,他偏了偏头,终于恢复了一些知觉。
肩膀被人用力晃了晃,有人在他耳边大声呼喊着什么——
“戚容!”
“你醒醒!能听到我说话吗?给我点反应好吗?”
“我现在打电话……”
握在肩膀上的触感消失了,那个人像是走开了,戚容拧了拧眉,费力地掀起眼皮。
眼前还是熟悉的天花板,窗帘拉开了,整个房间温暖又明亮,身上的被褥柔软,没有回不去的孤儿院,也没有深不见底的水池。
真的只是一场梦。
脚步声又很快靠近,有人靠近床边,一边还在打着电话:“……对,你们什么时候能到,我叫不醒他……”
话音猛地一顿,在戚容还未反应过来时,肩膀就被人再次扶住了。
“你醒了?哪里不舒服?怎么会醒不过来,真的吓到我了……”
魏弋的嗓音絮絮叨叨地,听得戚容不适地拧了拧眉,他扯了下唇角,刚从深眠中苏醒的嗓音沙哑:
“别吵,头疼。”
似乎是注意到他的状态不对,魏弋果断噤声,手中的电话还未挂断,他握着手机问床上的人:“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吗?”
戚容想也不想,闭眼拒绝了:“不去。”
虽然担心,但魏弋不想勉强他,对电话那端的急救人员道了歉,便将电话挂断了。
走回床边,注意到戚容又将眼睛闭上了,魏弋小心地询问了一句:“头还疼吗?”
戚容确实头疼,被迫体验了一回濒死的感觉,他现在整个脑仁快要炸开,埋葬在深处的记忆被一只手强行翻了出来,痛得他灵魂震颤。
不过好在,他弄明白了一些事。
八岁之后,他就想不太起来以前的记忆,大哥说他只是生了一场病,他那时忘了许多事,连带着自己是如何生病也忘了,于是就傻乎乎的信以为真了。
现在想来,那时是有人想要杀他。
戚容想笑,可是他却又实在笑不出来,他想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将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视作威胁。
戚少爷?
他活得这么不如意,也没道理让他活得风风光光。
戚容许久没出声,魏弋以为他是又失去了意识,吓得又碰了碰他的手臂,力道小心地像对待一尊脆弱瓷器。
这一次,戚容直接从被子里探出手,招呼他:“扶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