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容没急着下车,熄了火静静坐着。
“啪嗒——”
他听到了雨滴砸在车窗玻璃上的声响,一点两点,最后越来越多,大大小小地混在一起,连成了一片嘈杂的白噪音。
天气不好,马场内外没什么人,门口连个接待也无,戚容迈出车门,撑起伞孤身向里走。
两侧的跑马场空空荡荡,只有一位教练牵着一匹纯黑的弗里斯马在散步,阴郁天色下,连草地的颜色都灰败下来,被雨水打得萎靡不振。
戚容呼吸着空气中潮湿的土腥气,觉得烦闷至极。
快走近那片联排的欧式小木屋,有适应生模样的人打了伞快步迎上前。
“您好,今日天气不太好,您是要骑马还是看马?”
戚容微微抬起伞沿,露出了大半张在雨中白到透明的脸,淡色唇瓣微动,直截了当:
“我要见你们老板。”
近距离直视到戚容一张极具攻击性的脸,侍应生愣了下,缓过了神才意识到戚容说了什么,当即露出为难神色:“您来得不赶巧,我们老板今日不在,要不您下次挑个天气好的时间再过来,我们老板一定在。”
这话说得巧妙,既委婉表达了老板不在,又和戚容约定了天气好时再来,既不算空头承诺,还有望为马场拿下一笔大单子。
可惜戚容并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
他扯唇浅浅笑了下,嗓音顷刻间冷下来:“你以为我在和你商量?”
戚容语气没什么波澜,只尾音微微下沉,不像反问,更像是敲下了最后的审判。
侍应生职业微笑僵了下,心中警铃大作。
下一秒,戚容越过他向前走去。
“给徐原打电话,告诉他,我就在这里等着。”
戚容身量高,走得快,过分清瘦的身影被宽大黑伞衬得越发单薄,离得远了,他身上那一点浅淡的香气也彻底稀释在了潮湿的空气中。
侍应生站在原地,看着戚容渐行渐远,有些反应不过来。
一道模糊的嗓音穿透雨幕而来——
“若他问,就说我姓戚。”
……
戚容坐在温暖干净的马场休息室内等了一个小时,徐原才到。
房间内燃着令人神经放松地熏香,戚容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茶,视线落在窗外连绵不绝的阴沉雨幕中。
房门被人推开,有脚步由远及近。
“我当是哪位戚先生,原来是容少。”
戚容放下喝了一半的瓷杯,偏头向来人看去。
面前的年轻男人一身冲锋衣,牛仔裤下是一双沾染了不少湿泥的马丁靴,半长的黑发松散扎在脑后,被雨淋得微湿,浑身上下满是不符合商人气质的落拓与不羁。
不像马场老板,更像是个艺术家。
戚容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着对面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徐家少爷。
虽是同一个圈子,但他与徐原并不相熟,甚至都没见过几面,原因太多,但最大的原因还是徐原与戚阳州交好。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徐原是在高中时。
那日二代们在马场组了个局,来了许多人,戚容是被姜启拉过去的,天气炎热,他并不想下场玩,于是就坐在种满紫藤花的长廊下乘凉,看着马场上的人赛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