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这场面实在混乱,不找人来万一出事了该怎么办?霍也是为了帮她才会出现在这里,要是因为她出了事,她良心怎么过得去?
但高小缘显然太低估霍也了,他从来不做完全没把握的事,霍也突然喊她:“高小缘!”
“啊,在!我在!”高小缘慌张抬头,就见一个东西自霍也手里飞出,在半空中扬起惊心动魄的抛物线,那电光火石间,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了更快的反应,她伸手去接。
——不过一念偏差,五指险险地抓住了手机的一角,高小缘惊喜大叫:“我接住了!!”
廖正跟着她的声音转头,这一走神,霍也掐准时机反手一个漂亮的擒拿术,从后面拧住他的双臂摁在了课桌上。廖正半张脸与课桌紧密相贴,以至于有些变形,他一口气差点儿没能喘上来,气愤地骂:“操,贱人,放开我!”
霍也慢慢施加压力,垂着眼皮,眸中蕴出几分残忍的怜悯,低声问他:“谁是贱人?”
廖正咬牙不说话了。
高小缘见状松了一口气,腿都软了,扶着身旁歪七扭八的课桌才站稳。
廖正老实了,消停了,但霍也却好像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继续用力施压。冰冷危险的气息犹如毒蛇吐信,在他耳边,又问。
“谁是贱人,嗯?”
无妄之灾
痛越剧烈,恨越强烈。
廖正被拧住双臂动弹不得,在退路被封死而极度屈辱的状态下,咬着牙根硬生生地挤了两个字出来,颤声说:“……我。是。”
霍也没有立即放开他,眼也不抬,而是问后面的人:“听见了吗?”
高小缘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扶着课桌舌头有点儿打结,“听听听听……听见了!”
于是霍也这才放开了他。
后来关于这段视频,霍也交由高小缘自己处置了,手里握着廖正的把柄,谅他短时间内都不敢再骚扰她们了吧。
高小缘是这么以为的,霍也本人也只当同以往那样,不过随手教训了一条咬人的狗而已。
饭照样吃,日子还是照样过。
沈庭御不愿跟他谈这件事,眉宇间时常拧着郁色,倒也不是忧心忡忡,但霍也见他打电话的次数好像多了。霍也便问,跟谁打电话呢?
经过两个多月的相处,霍也自认多少算是了解他些了,沈庭御并不跟朋友常联系,或者换句话说,他其实会私下联系的朋友很少。
沈庭御的交际圈说小吧也不小,多的是人想要攀附临山沈家,可说大又不完全大,基本是对方单方面的把他当朋友,而他可能连对方的名字都压根儿没记住。
所以,沈庭御会主动给朋友打电话,几乎是天方夜谭。那么排除朋友,就只有家人了。
然而据霍也所知,沈庭御跟家里人的关系也好不到哪儿去,不然太子爷怎么会被停掉卡扔到岚江这个山沟沟里来——比起一线城市的临山,岚江确实是个山沟沟没错。
那他给家里打这么多电话干什么?
总不能是天天请安吧。
可霍也一问,沈庭御每次都说,别管闲事。
校运会结束,又过去了一周。
看似宁静的生活,只要有太阳升起,肯定就有阴暗的角落。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恶魔的果实在灰色地带无法被连根拔起,罪恶的种子却如此顽强风吹又生,人们斩破荆棘,从不回头,殊不知狡猾阴鸷的荆棘也学会了什么叫“破而后立”。
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满怀热血,胆敢一腔孤勇战山海,但到底还是太年轻。
直到某节课间,班主任光光拿着教案站在霍也身前,总是幽默风趣的小老头儿一丝笑容也无,表情相当严肃,叫他来办公室。
严肃之下,霍也窥出了几分忧虑,他面不改色地起身跟去。
在去办公室的路上,霍也发现有许多人在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这场景他早在两个月前就见过,那时候还是传他考试作弊,各种居心叵测的言论满天飞,几近将人淹死在唾沫里。
这次又是什么?霍也平静地想。
光光回自己办公室放下教案,马不停蹄地带他去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
主任姓杨,众所周知的铁面无私,一般要闹到杨主任这里的都不是什么好解决的事儿。
推门进去,办公室里聚集了不少人,他们大概是最后一个到的。
霍也扫了一圈,除了杨主任、面生的不知道是哪个校领导、高二尖子班的其余所有班主任以外,还有个脸上挂彩手臂打石膏的男生。
廖正形容狼狈,站都站不太直,甚至称得上是有点儿惨了。霍也沉思,连自己都开始怀疑那天是否真的有打断过他的手臂。
不过,相比廖正,霍也视线一转,看向了另一个更加棘手的人。
约莫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身材不算高大却四肢结实匀称,凉薄板正的长相,眉眼颜色极浓,跟霍也有几分相似;尽管已经长了大半白头发,气势却依旧不减强硬,或许因为常年干体力活儿,面容岁月的痕迹深重,有种不像正经人的狠劲。他的衣着不算很体面,似乎是在工作中被喊过来的,脸上还明显压着火气。
听到推门声响,男人随之转过身来,一看霍也出现,父子相见竟如仇敌,那火气险些连压都压不住了。……他们居然找来了霍立军。
哦,真行。
“听说你把人家同学打了?”霍立军劈头盖脸就是这一句,却不是问句,俨然笃定。
霍也挑眉,讽笑:“又是听说。听谁说?”
这笑实在挑衅,他总是最知道怎么样才能激怒霍立军,从小到大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