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立军是出了名的好面子,在外人眼前无论如何都要保持体面,所以被他呛声也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模样,只是脸皮抽了一下,把那句等我回去了再收拾你给憋了回去,剜他一眼。
这时,“啪”的一声,廖正用那条完好的手臂把一张纸拍在了桌上,是验伤报告。
廖正理直气壮地嚷道:“白纸黑字,你敢说我这伤不是你打的?”
霍也淡淡瞥了过去,上面还附了张x光片。
光光站在霍也旁边察言观色,见状赶紧出来替他说话,为他辩驳:“杨主任,我们班霍也虽然成绩不算顶尖,但人是好的呀,平时在班里他都很尊敬师长,团结友爱的,我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来,他怎么会无缘无故打人呢?”
说着,光光又转而面向廖正,好声好气地跟他讲,“小廖同学啊,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可以现在解开,说不定是个误会呢?”
“误会什么误会?”廖正并不买账,“这白纸黑字都在这儿呢!怎么我还能冤枉他不成?”
高二b班的班主任也站出来了,毕竟大家都是护短的,很不认同地说:“张老师,虽然霍也是你们班的学生,但证据确凿,这么偏袒他未免也太有失偏颇了吧?”
光光教了几十年的理科,嘴巴并不如对方伶牙俐齿,无言讪笑两声,只能心里干着急。
“——证据确凿?”霍也偏过头,眼神冷漠地盯着廖正,意有所指:“你说我打了你,那我是因为什么打你,你还记得吗?”
廖正当然知道他话里的“证据”不是指这张验伤报告,但廖正不以为意,笑说:“因为你喜欢高小缘,结果高小缘她却喜欢我,你嫉妒我很不服气才动手的啊。”
“……”霍也蹙起眉头,眼眸微眯。
廖正继续说,说给大家听:“何况我们之前打过一场球赛,早有摩擦,你本来就看我不顺眼,偏偏我还抢了你喜欢的女孩儿,这不得气死你啊?而且,你以前是十八班的,全靠作弊才考进a班,这谁不知道?你劣迹斑斑,做出殴打同学这种事有什么出奇,敢做不敢认吗?”
一时间,这段说辞好像有理有据,风向马上倒去了廖正那边,连光光都不敢说什么了。
廖正隐隐得意,仿佛稳操胜券。
但作为当事人的霍也,对这些关于自己的八卦却是越听越想笑,他很想跟廖正说,你是我什么人啊,我喜欢的女孩儿,我会告诉你?
可是漏洞百出的话,从廖正嘴里说出来就是有人信,杨主任沉声道:“霍也,你以往打架逃课,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我的纵容会让你今天这么变本加厉。”
霍也看向他,认真说:“杨主任,谢谢您过往的宽宏大量,不过如果您真的有纵容过我的话,为什么每次检讨我都比别人多两千字?”
杨主任黑了脸:“……”
霍立军突然开口,训斥道:“孽种,谁让你跟老师顶嘴的?没礼貌的东西!”
霍也神色漠然,礼貌闭嘴了。
其实他很早以前就怀疑霍立军是比较特别的讨好型人格,但仅限于讨好外人,却对妻儿拳打脚踢,从来不拿亲人当人。
在霍立军眼里,任何忤逆都是不被允许的。
廖正眉梢尽是小人得志,又说:“就知道你不肯承认,不过我还有人证,知道是谁吗?”
霍也闻言心中一沉。
廖正冷哼了声,高二d班的班主任立马会意地走了出去,没一会儿,领了个女孩儿进来。
正是高小缘。
高小缘面色苍白憔悴,怯生生的,在广东的十一月份并不算冷的天气却穿了件厚厚的长外套,把露出来的胳膊和脖子遮得严严实实。
进来之后,她一眼也不敢看霍也,战战兢兢地想站在自己班主任后面。
廖正看她那窝囊样儿就来气,伸手一把将她拉到身边,“啧”了一声,说:“你怕什么?”
高小缘犹如惊弓之鸟,不敢吭声。
廖正推她一下,不耐催促:“说话,那天是不是你约我去的空自习室?手机你的,账号也是你的,聊天记录我这都在呢。”
高小缘点了点头,小声说:“……是。”
廖正又问:“那是不是为了你,这家伙才要跟我打起来?跟我动手?”
高小缘咬唇,如实回答:“……是没错。”
霍也默默听着,眼眸安静地望着她,没有任何反驳的话,也并不为自己辩解。
那目光太安静了,甚至有些温柔,令人觉得好像这时候无论犯了天大的过错,在霍也面前都可以被原谅,被宽宥,被无条件的包容。
可是落在高小缘身上,却如芒在背。
廖正得寸进尺,继续说:“那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当时在场,你有发言权。你就说我这一身的伤,是不是霍也打的?”
心知这是逼上了断头台,一旦为廖正做了人证,霍也百口莫辩,将要因她承受这一切。
——无妄之灾,无妄之灾。
高小缘死咬着唇,在说出谎言之前,更先尝到了悔恨的血腥味儿。
空气中大概有几秒钟的沉默。
廖正急了,喝道:“说话!到底是不是?”
高小缘齿关一松,唇上冒了血珠,这一刻竟连抬头的勇气都失去,一滴泪悄无声息地随着低头的动作掉下来,颤抖着吐出一个字。
“……是。”
面对灼灼众目,她指认了霍也。
劝退
就在霍也深以为自己越来越了解沈庭御的同时,沈庭御却是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看不透霍也了,比如关于这件事,他就很难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