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潮却说:“我怎么成了你的未婚夫的,你难道不知道吗?你逼迫我的时候,就该明白我和你之间不会有什么忠诚之类的生死相守。我的心里不会有你。”
秦寒云像是才发现,那个进了他的陷阱的猎物,并不是普通的猎物,而是一个会幻化成人的妖精,长着獠牙能伤人。
张潮趁他走神,一点点把胸前的扣子扣上,心里还有点后怕。
秦寒云退回驾驶座上,看着有些低落颓废。
张潮悄悄打开车门,发现能够松动,便索性下了车。
秦寒云留在车里,好似压根没注意到张潮的离开。他在想事情,而且是好几年前的事情。
以前和乔衿楠在一起的时候,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受害者,一直没有回馈给对方真实的爱。他们之间像是河的此岸和彼岸,看似相近,实则永远不会有相融为一的可能。
如今,不过是报应不爽罢了。
“辜负别人的人,也会迎来属于自己的辜负。”一声叹息卷在夏日的中旬,为这燥热的天气增添了几分凉意。
这天,张潮正在用毛笔亲手写婚礼请柬。据秦寒云说,这样更有诚意。
在看到“乔衿楠”这三个字时,张潮有点出神。他前几天听易曜说起,说这个女人回国了,还去看了秦见希。
易曜当时还开玩笑似的说:“真希望她是来抢亲的,这样你就解脱了。”
张潮心想,要是她来抢亲,她大概就不是乔衿楠了。依照周膂所言,这个人自尊心极强,也很有自己的想法,绝对不会在同一个人身上跌倒两次。
他一笔一画地将“乔衿楠”这三个字写到请柬上,感叹起人世间唯有情之一字最能动人心神,也最易事与愿违。
乔衿楠确实失败了,但她曾经拥有过,开怀过。这样总好过猝然一阵风起,便再也捉摸不到。
手机放在桌子角上,正不住地震动着,呼唤着他看一眼。
张潮拿起手机,看见是易旸的来电,接通后说道:“大哥,是礼服的事吗?”
易旸说:“是,已经让人送到你的婚房了,你今天有空要去试一试。”
婚房是临时选出来的,张潮自己选的房子还没有装修,宋婉玲便把市区的一套房子划到了他名下,当做婚房。只是他仍旧习惯和易曜住在一起,迟迟没有搬出去。
张潮回道:“好,那我等会就去。顺便也把行李收拾出来,先搬过去。”
易旸笑道:“你终于受不了易曜那小子了?早点搬也好,对你俩都好。”
张潮心下奇怪,追问道:“怎么就对我俩都好了?”
易旸哈哈大笑,说:“我前段时间去你们大学逛了一圈,听到有人说你俩的八卦。我倒是乐见其成,但不知爸妈会怎么看。”
张潮第一次听到易旸说这种玩笑话,心目中对哥哥的滤镜碎了一部分,说:“大哥,你明知道是假的。你是乐见其成了,也不考虑我俩的感受。”
易旸想起见张潮的第一面,说:“你还别说,当初爸妈突然去你们那儿,就是怀疑易曜谈了恋爱不敢跟家里说。要不是遇见的人是你,我们肯定是要误会的。”
张潮停了几秒,说:“谁家爸妈这么兴师动众地看孩子谈恋爱啊!说起来,他们期待你谈恋爱不是更划算吗?”
易旸顿了一下,几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才说:“我是把生命献给工作了的,你别变相催我。”
张潮收拾出两个行李箱,其中一个装的都是宋婉玲和易琮买给他的衣物,这还是他多番拒绝的结果。
易曜听见他房里一阵响,蹿出一个脑袋来,说:“你这是要搬走了?难怪我刚才好像听见你在说‘搬搬搬’的。你就这么无情地舍弃我了?”
张潮清点着物品,说:“我不搬也不是不行,以后我有空就和秦寒云来这儿,你好意思站在我俩中间?”
易曜摸摸后脑勺,想起一个人来,说:“那我叫上周膂,这样不就不尴尬了。”
张潮不住摇头,说:“是,不尴尬了,就是显得人多了点。”
彼此都是对方眼里的电灯泡,能不显人多嘛!即使他跟秦寒云没什么,也不喜欢被人围观。
易曜一屁股坐在一张矮凳上,双手撑着脸望向张潮,突然说:“你要是个女人就好了……”
张潮猛地回头看向易曜,把手头的一双袜子扔向他,说:“我要是个女人……”
易曜躲开袜子,冲张潮做了好几个鬼脸,说:“你要是个女人,我就可以在你结婚的时候,以哥哥的名义背你出门子。”
张潮冷了脸,把没说完的话继续下去,道:“我要是个女人,也就不会跟你有交集了。”他说不清自己在前一刻期待的是什么,只是心里失落了一阵,也就复原了。
到了婚房后,张潮默默沉思了许久,这才从椅子上起身,去寻找他的礼服。
这间婚房在市中心显得有点特别大。虽说外面没有过分宽敞的大草坪,也没有什么高大的树木,零星几株还都是果树。但这里显然开阔极了,让人恨不能进行三百六十度大旋转来完成观赏。
至于内里的陈设,也是相当华丽,满屋里珠光宝气,像一颗圆润饱满的珍珠,与秦寒云在丽景街的别墅截然不同。
其实张潮不是很能欣赏这种审美,但宋婉玲说这是她当年的嫁妆,他便只好收下了。
礼服已经放在了衣帽间里,那是一间一条长廊似的屋子,里面放满了衣服、配饰、鞋子,不用细看,他也知道都是他的尺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