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姬下意识地就要反驳,这个电话她想自己打,急切又急迫,她想亲自跟父母报喜,想让他们知道她平安地逃出来了,她需要享受父母亲人得知她逃脱虎口后的激动与关爱,哪怕是双方暂时不能见面只能对着电话大哭一场都是她的殷切期盼。
但她毕竟已经是快四十岁的人了,杨盛文的话她还是听了进去,是的,她现在已经逃出来了,如果不配合接受治疗还是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让爸妈看见了不得担心死吗?赵姬是最小的女儿,赵父赵母已年过七十,,她真的能这么不孝要让老人家受这样的打击吗?
终于,理智还是战胜了渴望,她哽咽道:“好,我治疗,你帮我联系我的家人……”
杨盛文松了口气。
虎口脱险(2)
赵姬被护士推着去接受检查,谢锦年在病房外等她,杨盛文则去打电话,不一会儿脸色有点凝重地回来了。
谢锦年一看他的脸色就觉得事情不顺利,悄悄问他:“怎么了?”
杨盛文低声道:“打不通。”
打不通?谢锦年脸色大变,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赵姬心心念念挣扎着不想看病也要先打的电话竟然打不通?这可如何是好?
杨盛文低声道:“我连续拨了七八次,都提示号码不存在,但回来的路上我仔细地思考过了,不存在的原因可能有很多种,一是时间太久远了,十八年的时间过去了她家里人可能搬到别的地方去了,这个号码弃用了;二是因为g省经济发展跟人口变化太大,这个号码的位数已经发生了改变,这个号码明显就是少了一个数字的;还有一个可能是……”他看了看病房的位置,没有再说下去。
谢锦年喃喃接口道:“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我妈她记错了,根本就没有这个号码……”
杨盛文有点惊讶她的敏锐,还是说她本就怀疑赵姬精神已经混乱了,这个号码是她臆想出来的?
他叹了口气:“我本想着她的身体目前不适合长途奔波,如果能联系上你的外祖家,让他们过来会更好,但既然联系不上,免不了要带着她过去找。”这一路上他也早就发觉了赵姬的精神状态异常,这么多年过去,很多事肯定已经忘记了,或者根本就是记混了记错了,说出的话真实性就打了折扣,但他没办法苛责,再怎么说,她被拐卖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带着人上门去找,总是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的吧?
病房的门很快就开了,主治医生的脸色沉得吓人:“家属在哪里?”
谢锦年连忙站了起来:“我是。”
主治医生声音特别严厉:“病人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有非常严重的贫血跟营养不良,并伴随着多种慢性疾病的症状,具体还要等血液化验结果出来,同时我建议必须给病人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赵姬的检查特别地触目惊心,护士戳破了她的十根手指才勉强挤出了几滴血,几乎都不忍心再抽她静脉里的血液了,从医多年,他们已经很难见到这种几乎成了骷髅的病人了。
主治医生看着眼前这两个一脸慌乱的年轻人,大的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小的应该只有十五六岁,不像是能做主的样子,他问谢锦年:“病人是你妈吗?怎么病得这么严重才送来医院?你其他家人呢?”
没等谢锦年回答,赵姬已经坐着轮椅出来了,她一把拉住了杨盛文的手,神情激动:“怎么样?杨老师,联系上了吗?”
杨盛文选了最好的理由安抚她:“电话的位数发生了改变,你家的原号已经停用了,不过不要紧,我直接带你回家吧,你还记得你家的地址吗?”
赵姬脸色苍白:“停用了?怎么会?”
杨盛文连忙道:“这只是说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用电话了,原来的位数已经不够用了,不过没关系,我们已经到了天海市中心,火车站离这里不远了,等你烧退下来我们就买票离开好吗?”
赵姬却是一刻都等不及了:“我没事,不用管我,去买票,我今天就要离开这里。”
谢锦年见医生的眉头越皱越紧,忍不住问道:“医生,我妈的情况可以上火车吗?”
医生没好气道:“验血的结果都还没有出来,我不建议你们马上长途远行,她的病需要马上开始治疗。”
赵姬打断他的话:“给我开退烧药,我家是g市的,那里有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就算要治,我也要回到g市治疗。”
竟然要回g市治疗,那医生就无话可说了,作为南方数一数二的历史悠久的大都市,那里的确有除了首都外最好的医疗资源,他沉吟了一下:“行吧,你们既然要离开,我给你开几天退烧药。不过,”他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很严肃:“一定要及时把她送进医院里治疗,她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快熬干了油的灯,一个不好随时都有危险,切记切记。”
最终医生还是怕退烧药不顶用,帮赵姬打了一针退烧针,开了三天的药,三人谢过热心的医生,杨盛文背着她离开了医院,向火车站的方向走去。
却说另一头,守在巨石山口的警察等了老半天了仍然不见有车出来,反而是送病人去医院的小张先回来了,郑队觉得不太正常:“我们等多久了?”
小张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快三个小时了吧?”
郑队皱眉:“不过是几十公里的山路,需要这么久吗?会不会是我们来晚了?”
小张一愣:“不能吧?龙所不是放下电话就安排我们过来了?怎么可能等漏了?”
郑队沉吟了一下:“不太正常啊……一队,你们三个进去去遇一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