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尽头的房间处,传来断断续续地呜咽声,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谢飞看着他的眼睛,哽咽道:“是满满,那个小女孩儿死了……”
“大腿上的伤一直不好,溃烂发炎,人也发高烧烧了好几天,他妈妈给她喂的药没用,今天突然就坚持不住走了……”
谢飞喉头滚动:“那么可爱的一个小女孩儿,她才几岁啊,为什么会这样……前几天还跟我们恶作剧……”谢飞越说越伤心,用手背粗糙地抹了一把眼泪……
言阮眼睛一红,情绪也一下子跟着上来了……
满满和她的妈妈是因为酒店协调房间才搬下来的,言阮此刻的视线正好落在那敞开的大门外……只见满满此刻已经不在床上了,而是被跌坐在地上的妈妈抱在怀里。
这不是言阮第一次看见死人,这几天,他已经见过好多了,他知道,人一旦停止心跳,失去生命,形貌会和生前存在差异,比如下巴瘪了,嘴唇灰败发紫,整个人的生气都被抽干,满满也是这样……
可她还这么小,什么都不懂,痛了只知道哭,带着她妈妈向他们求救……
言阮失魂落魄地走了回去,身后的哭声如炼狱一般,他不敢感同身受地去体会,因为他心里也有更害怕的东西……
……
半夜十二点多的时候,酒店大部分的人都消停下来,不是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就是已经强逼自己睡了过去。
何颂睡不着,正准备去走廊抽根烟,公司团队的房间被安排在酒店左侧的尽头处,他没想到这么晚了竟还有人没睡……
不过此人好像并不太想被人打扰的样子。
“我说阿言,你照顾了俞总一天,早点休息吧……”
言阮此时屈膝坐在走廊角落,将脸埋进胳膊肘里,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这才抬起头来。
“你在哭啊……”
何颂声音一下子就软了,他看见言阮的眼角泛红,泪痕交错的模样,竟觉得有些可怜……
言阮躲起来偷偷哭的原因,其实他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出来,“宝贝,你可别想不开啊,人各有命,生死在天……”
言阮原本有些无助的眼神在听到他最后这句话后突然凌厉了起来!
“…………”何颂咳嗽了一声。
“你看,你只是嘴硬心软,心里不是还有他吗?”
言阮闻言一愣,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何颂也不顾形象地蹲了下来,手中还夹着一根刚点燃的烟,“你和俞总的事,我都知道……你可别瞪我,不是他说的……”何颂解释道:
“谁叫你们以前那么不小心,被我撞见过不知多少次……后来我问俞总,他也没否认……咳……”
“我那时特别惊讶,俞总是从来不碰公司的艺人的,之濛巴巴等了他这么久,他一个眼神也不给……”何颂尴尬地笑了几声,“你看,我还是很有眼力劲儿的,你们这些小年轻心里在想什么,我还是能猜到个七八分……”
言阮吸了吸鼻子,狡辩道:“没有人能那么快忘掉一个人的,我只是缺少时间……”
“你这样和他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忘得掉呢……”
言阮却并不是很想和何颂继续这个话题,有些不客气道:“我和他根本就没有开始,更提不上什么结束,何导站在什么立场说这些话?”
何颂吸了一口烟,状似有些沧桑道:“他对你不是挺好的吗,你们七个人里面,就你心最野……爱豆没当两年就想着去拍戏。”说着对言阮暧昧一笑。
“那部《敕勒川》就是他替你谈下来的,怕你不够胜任重要角色,摔的太狠,所以找了个很讨巧的,那什么男主角的少年角色……”
“你以为以你当时的能力,人家那么好的剧组,会想不开,让你一个什么也不懂的新人去碰吗……那个瞿诙,就是你们瞿导,是不是很照顾你,还不是看在俞总的面子上……”
生死之间
“不过也算俞总慧眼识珠,挖到了你这个宝,不想你真的在这条路上转型成功,竟然还混进了原力的《诸神之眼》,当然,这都是之后的事了。”
言阮本就已经快崩溃的情绪,在听到何颂的话后彻底决堤……
“不是,我说这些话是来安慰你的,怎么哭得更厉害了……”
何颂这个糙老爷们儿不知所措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荷包,磨出一张皱了吧唧的纸巾出来递给言阮,“你那个原力的男朋友不是很有钱又有势吗,怎么还不来找你……让他快来救救你的俞总……”
何颂说话简直像带着人坐过山车似的,永远不知道下一个弯道在哪里,一句比一句惊悚,言阮有一种何颂把他扒干净示众的错觉,原来自己一直在这位何导面前裸&039;奔……
“你还知道什么……你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何颂蹲在他面前对他歪头一笑,“不说别的了,就说现在,你的俞总可能真的凶多吉少了,你想过,如果他这次真的挺不过去了,你会怎么办吗?”
怎么办?
言阮愣愣地看着何颂,不知道何颂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
“好好想想……在生死攸关的大事面前,我们往往比平时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何颂临走前拍了拍言阮的肩,示意他早点去休息。
可言阮哪里还有心情休息,他换班后在俞峸池身边枯坐了一夜……
直到真的叫不醒他了……
第二日清早,言阮红着眼圈被一阵吵闹声惊醒。
这已经是他们被困的第四天,留在酒店等待救援的旅客情绪已经濒临崩溃,对目睹的死亡的惊惶,对未知的恐惧,不断蚕食着这群异国人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