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画不好的画,兄长会画。
他算不清的帐,兄长会算。
梅家的账本,父母的期望,家族的兴盛,通通都压在了兄长的身上。
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开始,兄长和他的命运就已是各自定好,再难更改。
上天偏爱兄长太多太多,天底下的好东西全一股脑给了兄长,压根忘了他的存在。
他恨不公的天,怨完美无缺的兄长,怪事事不如意的自己。
怨天尤人的梅傲霜彻底放弃了,便不再事事模仿梅逊雪。
他破罐子破摔,每日招猫逗狗,不学正术,清晨出门夜醉方归,妥妥一个挥霍无度的纨绔子弟。
他糟糕荒唐的行径,自然招来梅氏夫妻的责怪,多亏梅逊雪次次帮衬,任劳任怨的替他兜底,倒是也没闯出过什么大祸。
大约是梅傲霜每逢深夜便有滔滔不绝的咒怨,以及没有约束的胡作非为,终于引得上天的不满,便降罪与他,想要压压他的戾气。
十年后,梅傲霜的眼睛无缘无故的瞎了。
上天待他梅傲霜太薄。
那日清晨起身,梅傲霜就觉眼睛有些不太舒服,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但他没放在心上,只以为是昨晚看蛐蛐斗技太久花了眼,照旧风风火火的跑出梅宅难见人影。
他想买下一份好吃的糕点丢水里喂鲤鱼,以此逗笑桥头新来的卖花女。
等到多日过去,他的眼疾越来越重,已是达到人站到面前都恍恍惚惚时,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
他转头慌慌忙忙的把这件事告诉了父母和兄长。
兄长二话不说,命人即刻请来镇中坐堂最久的老大夫。
花白胡子大把的老大夫来了以后,见他坐在堂下迎光而视却无丝毫异常,就抚着胡子发出沉重的叹息,缓慢摇了摇头。
看罢,旁边的梅氏夫妻大惊失色,梅逊雪也不可置信的倒抽冷气。
下一刻,颤颤靠着梅父站着的老夫人忽地尖叫两声,随即白眼一翻,当场就昏了过去。
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唯独梅傲霜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脸色苍白到了极点。
接下里的日子,梅家开始广发名帖寻医,甚至请镇中有名的药修看过,个个皆是束手无策。
父母不信邪,镇里的大夫救不了,就不辞辛苦的到镇外去请。
镇外的大夫来了一拨又一拨,发怒的梅傲霜就砸了屋子一次又一次。
可无论砸了多少回,他的眼睛终究是彻彻底底的瞎了,药石无医,全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