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明里暗里都期待着一场盛大的婚礼即将开始。
不料临近最后的三天,徐长风竟忙的病倒了,高烧躺在床上不停的说起胡话。
当年扶摇门留在他身上的创伤太重了,身体遭受不可逆的摧残,精神也倍受折损。
但是这些问题,平时皆被他深深藏在温柔稳重的外表下,无人发现过丝毫的不对劲。
当然,这只是他自以为的无人发现。
他并不知道的是,每一次他陷入昏迷,病得糊涂时,止不住的眼泪就会跟着一句一句呢喃跑出来。
当年所有难堪的往事,他竭力想隐藏的东西,短短一会儿都被病糊涂的他吐露得干干净净。
每次他支支吾吾的念着说着,徒弟花百岁就坐在床边,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楚无比,脸色苍白,表情沉重。
哪怕往事已成追忆,仇人已成白骨,可当初留下的一切痛苦,如今依旧在时刻折磨着她们这对互相隐瞒的可怜师徒。
自从扶摇门再次建立起来后,在她事无巨细的照顾中,身体虚弱的师父已是极少生过病了。
因此偶尔病上一次都并非小事,轻则数日起不来身,重则快要丢去半条命。
天大地大也没有师父大,花百岁立马停下了所有手头的事,日夜不离的守在师父身边,一眼都不敢离开他。
至于自家徒弟马上临近的婚事,稍微拖延一两日应该也出不了什么意外。
幸而京照夜不愧是她教出来的孝顺徒弟,每日晨昏定省准时来探望生病的师祖。
在繁琐修炼完毕的空隙,她就会守在师祖的床前事无巨细的伺候,当真是个孝顺至极的好孩子。
但往往她照顾不了多久,师尊就会把她推开,只轻声的吩咐让她隔着纱帐,远远坐在外面看望说话呢喃,吐字不清的师祖。
直到京照夜生辰的当日,谁也没有心情给她庆生,因为师祖还躺在床里没有苏醒。
生日无人庆贺,她也没有丝毫的愤怒或者委屈,练完功后照旧来到掌门殿看望师祖。
进殿便见一袭玄纱的师尊端身坐在床前,绸缎般的长发垂在后背,滚圆杏眸凝望着床里的师祖。
师尊的姿势就维持着昨晚她离开前的样子,变也不曾变过。
心情不好的师尊不想说话,她也不多言,行完礼就乖乖在外坐下。
“师尊。”她坐在纱帐外看了好会儿,忍不住低声的问,“师祖是在哭吗?”
师尊向前弯腰,屈指把师祖眼角滚出的一颗泪珠轻轻抹去。
抹完,才冷淡淡的答:“没有,你看错了。”
她乖巧的哦了一声,侧耳细听片刻,又问:“师尊,师祖又在说梦话吗?他说的什么?”
“没有,你听错了。”师尊还是冷淡淡的说。
下一刻,京照夜就亲眼看见师尊抬起手掌,像是哄做噩梦的孩子般拍了拍师祖急促起伏的胸口,又低身在师尊耳边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