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些一道道暧昧的痕迹,京照夜当即回忆起那一场场激烈情事,全是这人躺在她的身下沙哑啜泣,血泪斑斑的绮丽场景。
回想起一切的京照夜,小脸瞬间通红的滴血,手足无措的站在他面前,恨不得当场挖个地缝钻进去。
梅逊雪的眼睛只是看不太清楚,却非瞎了。
他看出京照夜的窘迫与尴尬,于是从凳上笑着起身,伸手轻柔的拉住她手腕,把她按在床边坐下。
她亲眼见他一边微微笑着,一边转身从旁边拿出早就备好的衣裙朱钗。
全是刚入门的新嫁娘必配的衣饰,喜庆,红艳,每一样都价值不菲。
看得出来,无论是床上还是床下,是激烈情事还是生活琐屑,他都为她准备的井井有条,周全细致。
心虚无比的京照夜一个字不敢多说,就乖乖巧巧的端坐床边,眼睁睁的看他亲自替她穿衣披纱,整理头发。
“娘子不必担忧,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不会有旁人知晓。”
他一边弯下腰给她打理衣领,一边温声含笑的宽慰她。
“孕胎刚刚结成,还需父母提供精气维持,两个月后为夫腹中的胎儿稳定,娘子便可回师门赴命,你的师尊也不会责怪你半个字。”
半妖的子嗣成熟较早,与普通人的十月怀子不同,他肚中的胎儿一月胎胚便可成型,五个月后就能瓜熟蒂落。
过早成熟带来的副作用也大,五月诞胎不易,届时他所受的折磨绝不比这三天三夜的过程少一丝一毫。
可梅逊雪不在乎。
算起来他已是死过两回了,一次拜堂的时候,一次洞房的时候,难道还会怕最后一次么?
“你怀孕了?!”京照夜听得花容失色,“还是我的孩子!?”
“自然。”他殷红的嘴角愉悦的勾了起来,“咱们成婚时天地为媒,高堂见证,为夫怀的孩子还能是旁人的么?”
真是活见了鬼,京照夜这辈子没想过自己竟能让一个真正的男子,还是一个早就不是活人的鬼怪怀孕!
要是师尊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她连着这对鬼父子一起挫骨扬灰啊?!
越想越觉得极有可能,京照夜的娇俏脸蛋一剎白的厉害。
“娘子?”
梅逊雪见她僵立在床边,小脸更是惨白极了,以为她难以接受此事,便抬手轻柔的摸了摸她的脸,表情真诚的向她致歉。
“为夫知道是我一意孤行,强逼你我成婚,若娘子实在不喜为夫,之后的两个月除了必要时刻,为夫都不会主动出现在你的面前。”
说着这话的时候,红绸覆盖下的眼眶微微颤颤,即便看不到眼神,仍能看出下面装着的全是不舍与愧意。
看他这个卑微求全的样子,京照夜的心一下就软了,脱口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也没有讨厌你。”
相反,其实她还挺喜欢他的,第一次见面就对他有种莫名好感。
何况他长得这样俊俏,声音温柔又悦耳,言行举止也透着骨子里的优雅矜贵,生前一定是个出生不凡的贵家少爷。
若非死后成了一个世间难容的鬼怪,以她的姿容和身世,还远远的配不上他呢。
而且她只需陪着他两个月,时间一到,从今以后她们桥归桥,路归路,天下之大再不会相逢。
终究人鬼殊途不可久缠,他再好的无与伦比,也非是她命中相伴一生的良人。
那么之后和他同居屋檐下的这段不长的日子里,对他好些,让他开心些,暂且陪他演一场夫唱妇随的戏码又有何不可?
想通以后,她坦荡荡的望向神情哀愁的俊俏男子,好声好气的安抚着他。
“扶摇的门规严厉,我的师尊也最讨厌违反门规的弟子,我害怕与你成婚的事一旦被师尊知晓,到时不仅我要受罚,你和肚里的孩子也会受苦的!”
目前为止他也没做什么天大的错事,大约只是鬼的生活太孤寂无趣,所以才想要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能在余下漫长的时间聊以慰藉。
只是好巧不巧,偏偏他挑中的人是自己。
若旁人遇上这种事,不说厌恶到了极点,起码心里也会有隔阂,唯独京照夜竟丝毫不觉排斥,反而还有多余的心思关怀旁人。
对于这件事,花百岁其实早有所觉,从以前到现在,徒弟京照夜就是一个太过心善,实诚又老实的性子。
这样的单纯性子,很容易受人蒙蔽,正是那种被人卖了还要帮忙数钱的傻人。
因此这些年她从不敢让京照夜独身外出。
她就怕傻乎乎的徒弟出去一趟,不仅财没了,人也没了。
可惜任凭千防万防,结果还是梅逊雪棋高一筹,一出手就把花百岁养了近百年的乖徒弟弄回老宅拜堂成亲,当夜失了身子又被鬼迷了心窍。
听罢,梅逊雪大松一口气,笑道:“只要娘子不讨厌为夫,那便是最好的事,其它的为夫并不在乎。”
他实在很容易被哄的高兴,转头就笑容满面的拉着她的手摸了又摸,温温柔柔的向她许诺。
“娘子放心,在此期间为夫不会让你受委屈,也不会让谁害你半分。”
他信誓旦旦的这样说着,苍白儒雅的脸上却全是坚定之色。
“无论谁敢伤你,为夫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真如梅逊雪所说,京照夜在此住下的期间,衣食住行全是他亲自照顾,就算再挑剔的人,也挑不出丝毫的错。
只是住下将近半月,她便觉得这座梅宅处处的不对劲。
偌大的宅子里竟只有梅逊雪一‘人’能和她说得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