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喜兴,家里的汉子看了都能多吃两碗饭。”
“不光能多吃两碗饭,说不定这晚上钻了被窝呀”
“快去你的,可别说了,二牛嫂子你可真不害臊。”
几个女人捂着嘴儿咯咯笑起来,都是土生土长的庄户女人,成日里围着锅碗瓢盆儿娃子男人转,对美的向往和羡慕远远大于美本身的意义。
阳春白雪是美,农家乐审美亦是对生活的追求和热爱,只要自己觉得美,美就属于任何人。
铃儿叮当,小毛驴似乎是感知到主人的快乐,兴奋地甩了下驴尾巴,迈开四只蹄子哒哒哒前行。
一家人到了镇上,把驴车存好,周凤英先给了一文钱,让人晌午给喂上草料和水,别亏待了自家的驴。
临河镇地方不大,却是交通的咽喉要道,京都南下,南方北上的船只几乎都要经过此地,只不过这里距离繁华的南州府仅仅百余里水路,大多船只都在南州府停靠罢了。
徐徐江风拂面吹来,带着江水特有的清凉湿润,放眼望去,碧波荡漾,两岸青山绵延数里,颇有几分人在画中游的惬意。
周大郎见小侄子小脑瓜儿探出了围栏,大手一捞给按回怀里,站起身来,抱着小侄子大步往船头走。
走到船头,大手一托,将小侄子扛在了厚实的肩膀上。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小娃的视野瞬间开阔,万里碧空,千里江水,当真敞亮畅快!
约莫坐船两个时辰以后,到了南州府码头,客船靠岸,一行人下了船。
南州府码头不比临河镇那种小地方,除了客船还有很多停靠的货船,行人和码头上做工的人来来往往,热闹得很,周凤英拉着兰姐儿的手,嘱咐闺女不准乱跑,这种地方人贩子最是猖獗。
“包子,大肉包子,皮薄馅儿大好吃不贵。”
“肉馍,羊汤粉儿,五文钱一碗了。”
“炊饼……”
人多,卖吃食的就多,尤其是码头这种地方,卖小吃食的摊子一个挨一个,纷纷吆喝着揽客。
周凤英来过一次了,有经验,领着几人来到一处包子摊儿前,“老板,给俺来五个猪肉菜包子。”说着话递过去八文钱。
“刚出锅的大肉包子,您拿好,小心烫着。”老板动作利落地捡出五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放到周凤英铺着干净粗布的提篮里。
周凤英转头对几人道:“大郎,弟妹,咱几个先一人垫吧点儿,留着肚子咱一会去吃大酒楼。”
“大姐,你们吃吧,我还不饿。”朱氏摆摆手,她担心吃东西会把嘴唇上的口脂全都沾掉了,等见到二郎的时候妆容就不完美了。
“娘,俺也不饿。”兰姐儿第一次来大府城里,不想还没进城呢,妆就先花了。
周凤英这才后知后觉得想到几人嘴上涂了红嘴唇呢,干脆自己也不吃了,递给周大郎和小侄子一人一个,“你们爷儿俩趁热吃吧。”
周大郎忍住笑,接过包子,大姐的嘴唇儿红是红,可总觉得红得有点儿过了,让他不厚道地想起那猴屁股来。
周锦钰两只小手儿捧着大包子啃,光看见包子都快看不见脸了,逗人得紧,周大郎担心干吃包子太噎,拿了水喂给他,当了一年多的小娃子足够周锦钰从别扭到适应自己奶娃子的身份,就着周大郎的手喝了两口,推给周大郎,“大伯,你也喝。”
朱氏道:“大哥,你歇会儿,我来抱着他吧。”
周大郎摆摆手,表示不用。
周锦钰:“大伯,我可以自己走。”
周大郎自是不同意,这可不比在周家庄,码头这么多人,磕着碰着怎么办,走丢了怎么办。
周凤英笑道:“钰哥儿长大了,可得孝敬你大伯,大伯多疼你呀,比你爹带你的时间还多呢。”
周锦钰大眼睛里扑闪扑闪地,小奶腔软软又清亮,“大伯也是爹爹,是大爹爹。”
周大郎大手忍不住摸摸小侄子额前软软的小头发,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在他心里本就把钰哥儿当成了亲儿子。
周凤英把小侄子往坑儿里带,道:“大伯是大爹爹,那你爹就是二爹爹了呗。”
周锦钰不上当:“我爹就是我爹,爹是二郎,不是二爹爹。”
周凤英忍不住乐,“弟妹,你瞧他小人精鬼精灵的,还哄弄不了他呢,这小嘴巴可甜死了,也不知道到底是随了谁,二郎小时候可不这样儿,出了名的小舌。”
周锦钰眨了眨眼:“钰哥儿随了大姑。”
周凤英:“大姑哪有你嘴巴甜。”
周锦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哟,瞅瞅,他还会拽小词儿了,这都谁教你的呀。”
“娘教的。”
朱氏想了想,我教他这个了吗?
教了吗?记不清了。
反正这娃子记性和理解力都好得吓人,二郎却不叫她夸娃子,更不准对别人说,说是莫要像他小时候一样被扣个神童的帽子,戴上去就扒拉不下来。
为了维持住神童的形象,在家里没日没夜的读书,出去了强装大尾巴狼,别提有多累了,人生根本就没有乐趣。
从码头到南州府城里还需一段路程,不算太远,可也不近,主要这会儿日头上来了,怕晒着孩子,也怕把妆晒花了,须得搭车。
周凤英这会儿有点儿明白为啥描眉抹粉儿都是人家大户人家的小姐娘子爱干的事儿了,不光是钱的问题,问题是忒不方便,不能随便吃东西,还不能出汗。
码头上只有一种车,就是装饰精美但价格很贵,四匹大红马拉着的豪华厢车,一个车上能坐二十来个人,却只允许坐十人,因为能坐得起这车的都不差钱,不喜欢与人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