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回到尚家,司阍抬起门槛。比他提前半个时辰回来的尚娉婷,悄悄往旁边使了个眼色。
林姨娘当即上前一步,目光先在自己儿子身上打了个转。
诗会上的事她已经听说了。但见到少年换了上午穿的那套霜白衣衫,尾犹带水痕,还是忍不住问。
“清儿,这是怎么了?”
“姨娘不是已经知道了。”尚清刚从马车下来,就噎的亲娘干瞪眼。
“你要不是我儿子,谁要管你!”
叫车夫先将马车赶去府门,停在影壁前。林氏同尚娉婷一左一右挟着人,旁敲侧击,“今日去的诗会怎么样?”
尚清回,“身上这样。”
“……”
又噎着一个。
尚府四面开阔,长廊环抱,鹅石径小路直铺向后院。新砌的池子里荷叶新绿,正是菡萏含粉时。年前修葺过一回,为的就是给尚清娶妻做准备。
治书算是闲差,但没人怀疑天子对他并不重用。明眼人都能看出,只是年岁轻还在养着。
说是治书,实为借书。他这条线,照着升上去,就是像王砺那样的御史行列。尚芙蕖先前私下甚至埋怨过。尚清这样的性子,怎么与人打嘴仗?
但陆怀坚定,能是块好料。
林氏扯着儿子进了大堂。
绕过一排编钟,尚夫人正将算盘打的噼啪作响,指尖快到只能看见残影。见到人来,吓了一跳。
“清儿回来了?”
尚清乖顺上前让她瞧。尚夫人摸着他湿答答的头,眉头颦蹙,不由埋怨两人道,“这人回来,也不知道让去绞下头,吃点东西垫一垫。”
尚娉婷与林氏大眼瞪小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出一排问号。
尚夫人让人下了一碗汤饼送来,又让下人给他绞干头,这才问道,“清儿,你救了卓公子,卓家人有没有说什么?”
要知道卓夫人如今连靠近儿子的公蚊子都不允许有一只,就指望着宝贝疙瘩哪日能回头是岸。
见到别人家同龄的子女定了好亲事,更是少不得酸溜溜说上两句话。今日固然事出有因,是为救人。可难保卓夫人脆弱的神经又被拨到哪根。
尚清摇头,“没有。”
事实上知道容易惹是非,他救完人便先行离开了,并没有多停留。
没有就好,尚夫人松下一口气。待尚文白回来,很快上了第二顿饭。注视着才空就又满的碗,少年明显沉默了下,说道,“儿子便先回去……”
“等等,清儿你等等,坐这儿再陪阿爹说会子话。”尚父喊住儿子,开门见山道。
“今日那些女君怎么样?”
姜还是老的辣。继林氏和尚娉婷被呛住后,他选择更有针对性的问法。
“都好。”
“都好是什么意思?”尚父额头连带眉毛那块一起提上去,“你小子,难不成还想纳……嘶!”
尚夫人眼疾手快、无比熟练地拧了丈夫一下。她算是看出几分端倪,细细瞅着小儿子的脸色。
夫妇两人又与他聊了几句。
话头虽是尚父提起的,可几乎都是尚母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