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瞿白余光里注视着,瞧见她幼稚的行为眼里露出笑意。
他幽幽开口:“梁娘子,别在上面描了,墨迹都透到纸下了。”
梁温放下笔,指尖捏住最上层的纸往上挑,果不其然在下面的纸张上见到了星星点点的墨迹。
他好烦。
梁温起身走至榻前,从他手里抽出那话本:“我的。”
苏瞿白先是一愣,随后不可自持的闷笑出声:“对,你的,都是你的。”
梁温想将手里的话本子扔他脸上,或者用手指在他伤口处狠狠地按,叫他好好痛上一番。
她无视他的笑,低头看了眼书中的内容,只有寥寥几个字,入目确是一幅画面,交缠的身影,凌乱的衣袍,还有惑人的媚态。
她持书的手一紧,“苏少卿还真是好兴致。”
苏瞿白收敛了笑:“还好,毕竟这是梁娘子的书。”
梁温难得沉默了,这书确实是从她桌案拿出的,但她确实也没见过,应是元宝搬书时弄错了。
苏瞿白也没在说什么,起身从她手里将那个满是春色的话本子拿过阖上:“梁娘子不接着练字了吗?”
还没等她说什么,他便接着问:“其实我有点好奇,梁娘子虽说当年科举时买通了官员放行,但所考成绩却做不得假。怎么如今瞧着,不但字迹走形了,连字都认不得几个了?”
他的目光裹挟着犀利:“如果我没记错,梁娘子当时遇袭是被人捅了心窝,而不是撞坏了脑袋。”
梁温倒也不慌,抬手抚着头:“落地时头撞在地上,正好磕在一小块石头上。”
她没说谎,当时醒来后后脑确实很痛,没磕破流血,但是肿胀起来,后来也找姜岳衡看了看。
苏瞿白看她清亮的眸子,红唇一勾:“是吗?”
梁温的目光撞回去:“不然呢?”
两人一来一往对峙着,兵不刃血地交锋,谁也没讨到好处,但是谁也没被刺伤。
紧张的气氛又平和下来,因着是白日,窗扇并未开着,但日光也从薄薄的窗纸上透过,被削弱几分的日光描摹着他们的轮廓,渡上一层柔和的亮光。
苏瞿白动身坐在桌案旁,拿起笔蘸墨,行云流水的在纸上书写着。
梁温凑近,他的字落拓雅致,尾端却又见锋,就如同他的人一般,矛盾。
但又说不上的好看。
怪不得都说字如其人。
他接连写了七八张,随后把位置让出来,将她按在椅子里,为她放好笔:“就照我写的临摹。”
梁温认了认,却没识出几个字,但还是规规矩矩的临摹起来。
线条有些抖,落在纸上与他的字迹一对比,更像是蚂蚁乱爬。
苏瞿白倒是没撒手不管,见她临摹完一字便教她辨认一字。
这样下来倒是快。
廊下有轻微的脚步声,苏瞿白敛了声音朝她示意,梁温起身移步去了门口将门推开一条小缝,正见元宝右手停滞在半空,左手的端盘里放着两碗汤药。
元宝有些发愣,随即反应过来:“郎主,姜大夫让奴来给您送药。姜大夫说左边那碗和以前一样,右边那碗是新添的温养的补药。”